“没什么。”
温清芷吐出一口气,“可能是太热了吧,总觉得胸口有些闷。”
“没事,睡吧。”
心中烦闷的感觉迟迟未退,反而愈发紧张。她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然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春雨见她翻来覆去的,拿来团扇,轻轻的摇着。
微风徐徐而来,心中燥热却不减。
她烦闷地摆摆手,“不用扇了,你也去睡吧。明天除夕,别没精神。”
“是,姑娘早些睡,奴婢告退。”
春雨退到外间去,靠在软榻上,借着微弱的烛光,时不时朝里面的温清芷瞧过去。
直到确定温清芷睡下,她才闭上双眼,浅眠。
除夕当天,侯府上下起的都很早,忙活着要做年夜饭。
常颜拿着自己为常百草准备的新衣去找他,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
“师傅?”
常颜再次喊着,心理也跟着犯嘀咕:难道是昨夜喝多了?不应该呀,昨夜师傅好像只喝了两杯才对。
难道,年纪大了,酒量也变差了?
她笑着,用力捶向房门,“师傅——傅……”
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静悄悄地,静得可怕。
“师傅,我进来了哦!”
常颜推门而入,左右探头,“师傅,您醒了吗?”
常百草房内陈设简单,除了几个柜子之外,全部都是医书。
“师傅?”
常颜侧头,瞧见常百草趴在桌面上。桌子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酒菜,看样子昨晚喝得很尽兴,酒杯都倒在一旁。
“师傅~”
常颜笑着伸手过去推常百草,“起床啦——”
她指尖触碰到常百草之后,嘴角的笑意立马僵在嘴角。指尖传来僵硬的触感,常颜眼眸中的喜悦逐渐被惊恐代替。
“师傅……”
常颜低头,看到桌面上流淌着干涸的血迹。
常百草趴在桌面上,整个人已经僵硬。常颜绕到另一面,看到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眸,透着不敢相信的目光。
常百草七窍流血,死状惨烈,他趴在桌面上,一侧脸颊紧贴桌面,被鲜血浸染。
“师、师傅……”
“啊——”
惊悚又痛心的嘶吼声响彻整个侯府,几乎一个瞬间,侯府的人都被吵醒。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全都聚集过来。
常颜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一声声‘师傅’喊得撕心裂肺。
她站在原地,脚边落着她为常百草亲手绣的衣裳。
黑色的纯棉长袄,她特意在内里缝了好几个口袋,方便常百草放药。
还特意在袖口给他缝了放置毒药的口袋,免得他弄混,毒了自己。
常颜并不擅长女红,为了给常百草做这件袄子吃了不少苦。一双手都不知被扎了多少次。
原本她还想着,常百草看到自己做的袄子会是什么表情,应该会夸夸自己吧?
却怎么都没能想到,前夜还说着家常的师傅,今日便同自己阴阳两隔。
“师傅!!”
温清芷拖着病中的身子赶到时,正好听见常颜大喊一声。她看见常颜双眼通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几次想要去触碰常百草,也都压了下去。
“常颜。”
温清芷看着一屋子的人,目光也跟着落在常百草身上。
一双有神的黑眸,眸光逐渐暗淡下去,她道:“都出去。”
“阿芷——”
郑母开口,欲要上前,被常颜打断。
“郑夫人,我跟阿芷要寻找杀害师傅的真凶。还请诸位都出去。”
她哽咽着,目光从常百草悲惨的脸上移开,“还请诸位成全。”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弯了腰,泪珠一颗颗垂落到地上,她此刻泣不成声,整个人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郑家夫妇见状,立马点头,“我们走。”
等人都出去之后,常颜咬咬牙,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她红着眼,看向温清芷,开始叙说从她来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儿。
“今日清晨,我来为师傅送年礼……”
她边说边将自己做好的袄子捡起来,同时,温清芷拿出手套和取证袋。
“一开始我以为师傅睡着了,叫了他好多声都没有人应我。想着敲敲门,结果刚敲上去,门便开了。”
“进来以后,看到师傅趴在桌子上,还以为是他昨夜喝醉了。结果、结果……”
她哽咽着,余下的话卡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眼泪一颗颗落下,她抽泣着喘不过气来,双腿发软,瘫坐到地上。
温清芷已经准备就绪,开始采集现场。
面对常百草的尸体,温清芷也是难以接受。
原来,昨夜辗转反侧,心中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指的是这个。
她取好证后,终于也是忍不住了。
她瞬间背过身去,眼眶泛红,滚烫的泪花打转几下,最终还是落下。
眼泪,好烫啊。
原来…她也是会难过的。
心脏仿佛被谁仅仅握着,让她不敢挪动脚步。钻心的疼传来,她脸色愈发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