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旋即,开始将龙脉的事情、东瀛巫女的入侵、血色红虫的变故,到坑杀之墙的砌成,一桩桩一件件,和盘托出。
自始至终,幽静的房间内,两人彼此对饮,一个说,一个听。
“……这便是,我在成都经历的事情。”
桑将成都之行诉说完毕之后,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之多。
赵悦呈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刘湘大帅,也做出了如此艰难的选择吗?”
“这么说来,你很快……要跟着大帅,离开金陵了吗?”
桑点了点头:
“坑杀之墙的影响,还有一段时间。”
“因此,在大帅的情况了结之前,我还不能失去这段记忆和因果。”
“所以,大帅如果离开金陵,前往其他的战场,我也会跟去。”
“今日,我已经将尾崎秀元的情报给了总司令,金陵方面的部署,应该
不用我去操心什么。”
“至于那些忍者之流,有金陵城内的宫观寺庙的高手在,问题应该也不大。”
“我一个粗野道士,也操心不了这么多事情。”
赵悦呈忽然笑了起来:
“道长,在我见到的这些人当中,你真是一个活的很纯粹的人。”
“你的喜怒哀乐都能放在脸上。”
“你可以慈悲为怀,也可以心狠手辣,你可以随心而行,自在洒脱。”
桑苦笑着摇摇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那也只是表象而已。”
“你看我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啊,也作孽不少……”
“固然是有着这般那般的理由,但老天爷既然让我反噬,就说明了我的错处。”
赵悦呈却道:
“但不论如何,你让小呈安然离开。”
“你让阿哲安然离开。”
“你救了翩翩,给了我体面。”
“这份恩情,我钱家今生今世,恐怕是报不了了。”
此时,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也即将见到底部。
赵悦呈笑道:
“我在牢房里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到底谁能救我呢?”
“可是,我想了一圈,发现除了道长,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桑哑然一笑:
“这些年,你都没有什么朋友的吗?”
赵悦呈没有反驳:
“道长,商场如战场。”
“金陵商会,虽然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但是……商人就是商人。”
“你发达的时候,他们会和你称兄道弟。”
“一旦你出现问题的时候,没有人能帮忙。”
“就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钱家已经隐隐陷入孤立无援的窘境了,不然我也不会直接找到了道长。”
“不过说来,也奇怪的很。”
“我在牢房里,做了一个梦。”
桑给赵悦呈又倒了一杯:
“哦?说说看。”
赵悦呈眼中似是怀念,似是惊
奇,似是喜欢:
“梦中,我成了一个东瀛人,一个江户时代的东瀛人。”
“我成了,东瀛历史上有名的源博雅。”
“而道长……则是有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桑眉心一跳,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赵悦呈。
“我还梦到……翩翩,成为了三大女诗人之一的清少纳言。”
“而我们……都和你是至交好友。”
“梦境的过程,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梦境当中的我,作为源博雅临终之时,跟道长你说过,希望可以去九州,可以领略九州的文化和风采。”
“而后,道长真的带我来到了九州。”
“翩翩……也是如此。”
这一刻,赵悦呈看向桑,幽幽说道:
“我一向无梦。”
“道长……这个梦……不是梦,对吗?”
桑沉默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坦白说,我已经没有了那个时候的记忆。”
“但是……既然提到了安倍晴明,那……应该就是真的!”
赵悦呈眼睛一亮,旋即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我和道长还真是有缘啊!”
说着,赵悦呈再度饮下一杯。
此时,酒壶已经空了,赵悦呈也有些微醺。
而蜡烛……也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赵悦呈笑了笑:
“梦境里,我作为源博雅,是道长护我周全,成全了我的心愿。”
“这一世,你我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光景,道长却又救了我两次,在最后的最后,又给了我体面。”
“这份恩情,此生……也只能欠着了。”
说着,赵悦呈似乎是喝醉了一般,一点点的……趴在了桌上,喃喃道:
“下辈子……下辈子……”
“换我……护着……道长……”
“好……吗?”
桑缓缓放下酒杯,泪水坠落在手背上,绽开点点哀然:
“好啊……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