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亦是满面笑意:“太傅胆识过人,只是你这外孙女却不像你。”
“她父母亲去得早,自幼寄人篱下,性子自要稳重三分,老臣亦心疼得很呐。”薛老爷笑意吟吟,完全看不出在内涵谁。
而宣文帝闻言,眼中也浮起一丝怀念:“遥想当年,谢爱卿才高八斗,为朕舌战群儒而不落下风,若他未遭逢意外,如今该是朕的肱股之臣了。”
“世事无常,便更该珍惜眼前人。”
薛老爷一句话叫谢沅背后隐隐渗出了冷汗。
她知道外祖父绝非不知分寸之人,可面对九五之尊,他这般直白的暗示,还是叫她心里一突。
殿内寂静之时,宣文帝却叹了口气:“谢爱卿去得早,他的儿子却入了朝堂为朕效力,也算子承父业,真相既已明晓,朕自不会冤枉好人,叫功臣心寒。”
“盛世明君该当如此。”薛太傅欣慰拱手,“皇上英明!”
谢沅也随之福身:“皇上英明!”
见状,宣文帝眼中浮起一道明显的愉悦之色,但很快压了下去。
片刻后,祖孙两人一起出了乾清宫。
看着晴朗的天空,谢沅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她本以为今日要费不少精力,来前特意多吃了一颗药,以免真的体力不支,未想这样轻松就过了关。
回过头来,竟有些不可置信之感。
看着姿态依旧轻松的薛老爷,她顿了顿,暂时压下了想出口的话。
皇宫人多眼杂,并不适合谈事。
两人安静地走在小道上,便见迎面跑来好几位太医,俱是步履匆匆,到了他们跟前连个眼风都来不及给。
“快、再快些!”
一个内侍急忙撵着他们,几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一双寒腿愣是转出了风火轮。
谢沅偏头看了眼。
为他们引路的内侍立即解释:“想是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几位太医便急了些,并非有意无视太傅与世子夫人。”
“太子殿下身子要紧,我等自不会在意这微末小事。”薛老爷抚着胡须笑了笑。
内侍脸色微松,也小心与他聊了起来:“翻过年后这两月,太子殿下病情愈发加重几分,连太医院都要束手无策了……听说颍川王即将带神医回京,只愿他当真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
“太子殿下有皇上龙气庇佑,自能安然无恙。”
“太傅说的是。”
谢沅一言不发,安静地跟在薛老爷身后。
直到回了薛府,她才说道:“方才在乾清宫,外祖父您是否……说话有些随意了。”
“无碍。”薛老爷浑不在意,“不把话说透,皇帝听不懂。”
谢沅目露不解。
但薛老爷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再问了,在去后院陪外祖母与舅母们用过午膳后,她告辞离开。
回到忠义伯府时已是半下午。
她没有先回桃颐院,在问过下人顾令璟与谢昭在哪后,便直奔客院而去。
“见过世子夫人。”
客院外,下人们行礼后便继续各司其职,只是在谢沅走进院中后,却不见一人。
“不是说世子与二公子都在客院么?还有下人们都去哪了?”含秋疑惑道。
谢沅摇了摇头:“屋门关着,莫不是小弟在歇息?”
她抬步走向屋子,刚上台阶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夫君与小弟在里面么?”她问道。
“啊……在。”谢昭应了一声,细听却有几分慌乱。
因为两人都在,谢沅便没有避讳,听到答话就推开了门,一抬眼便看到软榻上衣衫半露、肩白如玉的谢昭,与坐在他对面目光难辨的顾令璟。
彼时,后者手还抚在谢昭肩窝处,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快要身体相触。
谢昭微红的脸颊映着屋内昏暗的光线,竟平添几分暧昧之色。
谢沅愣住了:“你们……”
谢昭立即拉起衣裳草草穿好,衣衫浮动间,谢沅似乎看到了他背后一闪而过的红色蝴蝶。
谢昭转身解释:“方才我脖子上的伤渗透了纱布,顾令璟在给我换药。”
谢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旁小桌上血迹斑斑的纱布,她心里一紧,别的想法瞬间都抛去了天边,担忧问他:“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怎得这么多血迹?”
“方才……”谢昭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在够书格上的书,只是那书格太高了些,我来回扯动,未曾想就撕开了伤口。”
“怎么这样不小心?”谢沅有些心疼,“晚间我叫膳房多做些补膳,你多吃点,这几日切记莫要动作太大。”
谢昭囫囵应了一声。
这时顾令璟道:“夫人刚从宫里回来么?”
谢昭如梦方醒,忙问:“对对,长姐今日如何?”
“我已向圣上禀明事实,有外祖父在,他并未为难。”
“那就好。”谢昭松了口气,扶着谢沅坐下,“我就知道长姐一定行,待我回头寻些好东西,亲自送给外祖父道谢。”
“你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谢沅点了点他的额头。
“哪有!”
两人聊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