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过了半月。
明媚儿被禁足,一时之间倒是能安心养伤。
景文帝不来,她也从不过问。
“姑娘,曹贵人这半个月都在自己宫中未出门。”李嬷嬷一边给明媚儿换药一边说道。
明媚儿颔首:“辛苦你了,李嬷嬷。”
那日她从御花园受刑回宫,李嬷嬷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病急乱投医,把那些事都和盘托出,包括自己和母亲在赏春楼曾受曹德海磋磨之事。
“我虽是和广平侯有些旧怨,但我无权无钱无人,根本不可能动一个侯爷。”
“不知曹贵人为何怀疑是我害死广平侯,还以娘亲性命威胁我。”
明媚儿说着跪下去给李嬷嬷行了礼,想起此事心里一阵酸涩,眼里也崩出泪来。
“嬷嬷,我知道你是陛下的人,我只求你能在陛下面前替我陈情两句。”
她在曹贵人面前放狠话放得厉害,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底子有多虚。
从小青楼长大,无依无靠,没有人脉也没有钱财,想阻止曹贵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娘亲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娘亲有任何危险。”明媚儿鼻头泛酸,努力想忍回去好好说话,但眼泪却不受控制。
李嬷嬷赶忙伸手扶她:“姑娘不可啊,奴婢是来服侍您的,怎么能主子跪奴婢呢。”
“奴婢也和姑娘说句掏心窝的话,奴婢确实是陛下的人,曾在东宫太后那里就照拂过陛下。”
“可是陛下登基后,我们便再无往来。”
“奴婢能到姑娘身边来,还是和汪公公的私交不错,他想捞奴婢出掖庭才有了这个机会。”
她边说边拿帕子轻轻给明姑娘擦脸,好好的容貌被毁了,再浸了泪若是留疤就算完了。
“您刚入宫不知道,咱们陛下从小就是极有主意的人。”
“别说奴婢只是宫婢,就算是太后娘娘如今对陛下的事情,也插不上嘴,谁也不敢触霉头。”
“姑娘若想救母亲,还得自己和陛下求情。”
明媚儿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太后都说不上话,她算老几?还妄想让景文帝从青楼帮她捞人?
“嬷嬷,帮我去请陛下吧。”
就算是机会渺茫,她也要试一试,想办法再讨好景文帝。
没准他看她被打得可怜,还会怜惜一二,把她娘亲捞出来。
只是没想到李嬷嬷还没等去,小海子就带着行刑嬷嬷来了。
…原来是曹贵人恶人先告状,他甚至都不愿意来看她一眼,听上一两句分辩就下了处罚命令。
这一顿刑罚让她知道,还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也太高估自己在帝王心中的地位。
她只能先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曹贵人制造麻烦,让她没空对娘亲下手。
比如…挑拨离间,让李嬷嬷动用人脉把曹贵人深夜求见皇后一事和早上请安又回凤仪宫一事传到宁妃耳中。
她不知她们在图谋什么,但她知道一仆不侍二主,这必会惹宁妃不爽。
最好是狗咬狗闹起来才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李嬷嬷,御膳房送了膳食过来。”
门外是太监小伍子的声音。
如今景文帝住在御书房,汪公公和小海子随侍,乾清宫主事太监变成了小海子的徒弟小伍子。
“送进来吧。”李嬷嬷涂好最后的草药,又去洗了手。
“嬷嬷放外间桌子上了。”小伍子声音从外间传来,又匆匆离去。
他虽是个太监也要避嫌,毕竟他又不是明姑娘的太监。
“姑娘,奴婢知道您担心母亲,但身体要紧,还是用些膳吧。”李嬷嬷劝明媚儿吃饭。
自从受罚后明姑娘就不思饮食,最长的时候甚至两天都不吃一口饭,就呆呆坐在窗边不知再想什么,平时也是很不走心,一副行尸走肉样。
劝她吃饭,成为了半个月以来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好。”明媚儿干巴巴应了。
总不好一直让李嬷嬷费心,起初那几天是真上火吃不下,如今也开始逼着自己吃一些了。
她若倒了,娘亲就更没有活路了。
明媚儿起身走到外间桌子旁坐下,李嬷嬷打开三层食盒。
第一层是一碗八宝甜粥和风干小咸菜。
“嬷嬷,其余的你吃吧,我没胃口。”
八宝甜粥一放到面前,她就好像闻到一股血腥味,食欲消散。
不知是自己伤口的腥臭味,还是那日闻过夹板后的心理作用时不时冒出来。
“是,姑娘。”李嬷嬷也没有再劝。
如今明姑娘只要是能吃一些,就比不吃要强。
“吧嗒——”食盒盖子猛然脱手摔到桌子上发出响动。
明媚儿刚舀了一勺粥到嘴里咽下,被吓了一跳差点呛到。
“咳咳…李嬷嬷,怎么了。”明媚儿放下勺碗,手扶胸口咳了几声。
李嬷嬷的脸有些白,勉强勾唇笑了:“没事姑娘,奴婢拿下去吃。”
说着就匆忙去拿食盒盖子,刚要盖,明媚儿的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