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甚麽。但那又怎样,想得太清楚人生会少很多乐趣。更何况,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
他略思考一阵突然露出个小小的笑来:“很有趣的说法。”
这大概是这位不苟言笑端着架子的亲王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
即使仅仅弯了弯眉梢勾起唇角,但毫无疑问那真是个恬静美好的笑。
这笑容如此直接,刹那间他身上的时光仿佛倒流了十几二十年般,透露出少年懵懂又稚气的一面。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怎麽可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腼腆又单纯。
中二少年低咳一声收回莫名其妙飘远的心神。
他显然不在意我的走神,且似乎对我略微改观:“我很抱歉,呃,拉阳。”
“为了甚麽。”我斜他一眼。
“为了……一切。”他抿了抿唇,自己也挺困惑的模样。
“别这麽快对人推心置腹。”我觉得好笑,表面严肃冷漠的亲王居然还有如此天真纯粹的一面,想必他自己也明白才努力板起脸来冷对人生。
真是叫人无话可说总想欺负一下的人不可貌相。
“亲王阁下,我好歹是亚述的使臣,说不定我另有所图。”
“不不。”他急忙道,“我知道你一些事——即便是在加鲁契密苏城你所做的事我也屡有耳闻。”
“恐怕不是甚麽好话。”我有些无奈,“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之类。别在意,我自己也不是特别在乎。”
只要不影响朕的终极目标,随便。
他有些无语地看我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坚持说完了这句话:“我一直以为你同那些想要支持我登基好谋求利益的人相同。”
“你没有那个野心。而且,我个人不认为你有那个能力。”我言简意赅得毫不留情,“做个知事或者闲散王族比较适合你。经过风浪后仍固执选择维持天真的人不太适合杀伐决断的最高位。”
“呵,是。”他居然再度展露笑容,感慨地叹息着如同卸下重担般全身都松弛下来,“我可以做个好的臣子管理地方,也愿意守礼度日仅仅做个亲王。”
“真的完全没想过?”我不是不好奇。
“帮我想的人已太多。”他惆怅又无奈。
子非鱼这种经典问题果然不需要再讨论。
“认清自己是极难得且宝贵的。”我只能隔靴搔痒般劝慰一句。
“那麽你呢,阿淑尔的大祭司。”他突然尖锐而直白地盯住我,“我不相信使臣的到来仅仅只为观礼。”
拿起池边的小木桶从头淋些热水下来,我抹了一把脸:“我这人脾气古怪,不易相处。很多时候随性而为。”
他第三次笑起来:“承认自己不易相处还算不得坏。”
“哦哦,原来希塔托高贵的修达亲王一度认为我很坏。”
他微笑着并未否认:“做坏事的不见得就是坏蛋,做好事的也不都是好人。”
这话朕很赞同。但中二少年不是为别人的评价和眼光而活,更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好人而活。
“将来你的伴侣一定很幸福。”他突然声音很是寂寞地这样说。
我这才想起面前这位刚满三十的亲王还是个鳏夫。不过侧妃正妃一大堆的前提下,死个把爱妃还能牵挂这麽久也挺令人刮目相看。联系那位一辈子就一个老婆的穆尔西里二世,难道痴情忠贞是你们希塔托王室这一辈嫡子的优良品质?
在这个时代当真难得。
或许可以建议战无不胜的阿达德尼拉里一世陛下考虑与希塔托通婚,民族与文明的融合在和平状态下更有可能双赢。
“你又在发呆了。”他轻轻道,“因为是祭司随时要聆听神灵的话语之类?”
这话迄今为止不知多少人跟朕讲过,但这一次我决定冒险对一个算不上熟人的人吐露:“我在思念并寻找一个人。”
“甚麽人?”他稀奇地看着我。
“一个我很——我不知道他现在是甚麽模样,不晓得他现在大多,不清楚他在哪里,也不确定他是否还认得我。”我抬头看着浴池上方的天顶,“我找了他二十年。”
他惊讶地挑眉:“无意冒犯,祭司大人你似乎才二十岁。”
“把这当做阿淑尔自我出生就派发的终极任务好了。”我无声地笑了,“不完成无法回到我当在的地方得享安息。”
修达亲王眨眨眼——这个动作颇有些像他儿子,或者应当反过来:“可你对他一无所知?说不定你已经见过他却不认识。”
“也许。”我颔首,“毕竟我似乎只能凭一刹那的感觉去判断是不是他。而人的双眼总会被各样事务蒙蔽。”
他踌躇片刻才认真道:“祝你早日找到这个幸运儿。”
对我而言他是我最大的运气,对他而言我却可能是个灾难。
“你呢?开枝散叶是王室血脉的延续,也是皇族的责任之一。”我一时兴起调侃回去。
他却摇头:“当与某人相比无人能及时,我怎麽可能选择其他。”
这话十分耳熟,中二少年瞬间想起了画布上永远少女态的丽尔雅妈妈。
“这样的深爱,也是幸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