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泽州传来喜讯:试图反扑的东瀛贼寇被赫连大将军尽数剿灭,赫连大将军手下一员鬼面小将,带一千精突袭东瀛,擒贼先擒王,短短几日工夫便生擒了东瀛皇帝,得到东瀛所有潜伏在大梵朝的细作的底细。
东瀛皇室在押送到京城的途中,死的死,伤的伤,抵达京城时已经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东瀛皇帝。
潜伏在大梵朝的细作也一早都被揪出,逃跑的几个如今在全大梵朝内被通缉。
此事举国同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也乐得合不拢嘴,召见了赫连大将军和赫连玦,嘉奖丰厚,亲封赫连玦六品小将之职,看到他当初被东瀛贼寇纵火烧伤的脸,特许他日后戴面具面圣。
大将军赫连畴出宫后心事重重。
皇帝对赫连家的忌惮当初害得他们险些家破人亡,如今赫连玦虽然名为大房之子,却也是赫连家的人。此番赫连家又立奇功,只怕有功高震主之嫌。
许是心不在焉,半道上他竟然不小心摔下马背,崴伤了脚。
伤筋动骨一百日,赫连畴只能忍痛辞去领军泙州兵马之职,皇帝也再三惋惜,最后重新任命了一位新的大将军驻守边疆。
忠勇候府,忠勇候夫人盯着丈夫扭曲变形的脚腕,泪水涟涟。
等大夫为他包扎完伤口,她才屏退所有下人,哭道:“值得吗?咱们如此为大梵朝卖命,到底值得吗?”
赫连畴瞪大眼睛,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怎得还是如此毛躁,小心隔墙有耳。”
忠勇候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疼你,让我看看你身上可又添了新伤。”
她说着就要去剥大将军的衣裳,常年风吹日晒肤色黝黑的大将军,羞涩地闪开眼神,按住胸膛上的那只手:“不要紧,让你担心了。这些年,委屈你了,日后本将……为夫便留在你身边好好陪你。”
忠勇候夫人噙着泪看过去:“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回泙州了?”
“兵权都交出去了,还回去作甚?”
“你不是放心不下那里的老百姓吗?”
赫连畴无奈地帮她揩眼泪:“怎得傻了?东瀛灭国,其他宵小鼠辈哪里还敢再犯?西南一带此后十年都不会再有战乱,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忠勇候夫人这才想起这件事,心中到底是欢喜更甚。
她也是武将家出身,一心报国,为的不是功名。日后能夫妻相守白头偕老,她高兴都来不及。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敲门声:“父亲,母亲,堂弟来给母亲请安了。”
忠勇候夫人错愕地看向赫连畴:“哪个堂弟?”
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激动得站起来,两只手一直发抖:“是不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你让他回府了?”
赫连畴点点头:“既然一起押送东瀛贼寇回京,他自然应该来拜见,太过避讳反而会惹陛下猜疑。我今日上交了兵权,阿玦今岁应该可以待在侯府一起过年了。”
忠勇候夫人激动得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过匆忙往外走时,及时抬手揩干了。
她开门一看,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赫连子敬的身后,跟她对视一眼便垂下眸子:“婶母。”
忠勇候夫人心酸不已,自己儿子却不能叫自己母亲。
她连忙应声。
赫连子敬一身书生气,笑着让开一条道:“我去差人给阿玦收拾屋子,准备晚膳。”
忠勇候夫人点点头,知道他是在刻意给他们一家三口制造相处的机会。
对,赫连子敬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读了很多书,脑子聪明,自己猜到了大概。
忠勇候夫人把赫连玦拉进屋子,合上门不许丫鬟们靠近,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赫连玦冷静地一一作答,直到最后忠勇候夫人想揭开他的面具,他才抗拒地撇了一下头:“别看了,吓到您不好。”
忠勇候夫人再次落泪:“这张脸上的每一道疤,都是赫连家的勋章,有什么好怕的?给我看看,我不怕。”
赫连玦执意不肯。
忠勇候夫人到底是罢了手,心里疼得滴血,捂着嘴泣不成声。
赫连畴叹气:“如此伤心做什么?大家都好好活着,阿玦如今也立了功名,这是大喜事。”
赫连玦生疏地掏出一方帕子,给忠勇候夫人擦眼泪。
一家三口说了一会儿话,忠勇候夫人又差人将膳食端来屋中,一家三口就这样在她的屋子里用的晚膳。赫连子敬则以需要陪伴妻子为由,在自家小院子里用的膳。
提起赫连子敬,忠勇候夫人不免操心:“子敬的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呢,何时才能成亲?”
赫连玦躲闪着忠勇候夫人的眼神,淡淡道:“不急。”
除了曲清如,他对其他女子都提不起兴趣。如今这张脸已经毁了,寻常女子看到都惊怕不已,还有谁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此生就这样吧,别祸害别人了。
不过赫连玦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忠勇候夫人还想说点儿什么,被赫连畴拉住手,最后把话都咽了下去。
饭后,赫连玦辞别赫连畴夫妇,回到给他准备的小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