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如翌日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打了个哈欠,想摸摸身边的小人儿,已经空空如也。不用猜便知道,陆辞寒已经让人把安哥儿抱走了,洗漱用膳玩耍,不论哪一样,总之是不许吵到曲清如睡懒觉的。
陆辞寒已经不知不觉间把她养得娇气矜贵,长公主不需要她晨昏定醒,侯府的许多庶务都被陆辞寒抢着做完,曲清如睡到自然醒后随便处理一点儿剩下来的庶务,便可以看话本写故事。
她以为今日也会这样无聊。
对,无聊,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她渐渐便觉得很是无聊,除了教导安哥儿,剩下的时光只好自己找点事儿打发——写话本便是基于这一点培养出来的兴趣。
“巧儿。”曲清如懒洋洋地唤了一声,琢磨着该怎么让陆辞寒不要那样勤快,留点事情给她做,日日这样吃喝睡,她也扛不住。
不过好在还有个安哥儿,她已经开始教安哥儿背诗,小家伙的记性很好,已经能背十首诗,看他机灵的模样,怕是得了陆辞寒的真传,日后定然也是个聪明的。
曲清如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连前来帮她更衣的人是谁都没抬眼瞧。
直到一转头发现只看到一个下巴尖,她才诧异仰头:“咦?你今日怎得没有上朝?”
“休沐。睡饱了?”
曲清如觉得他的用词有点儿奇怪:“你没睡好?”
陆辞寒幽怨道:“安哥儿有你陪,我孤苦伶仃的没人陪,怎么能睡得好?”
“你不是跟我们一起睡的吗?”
曲清如这番话问出来,陆辞寒嘴角直抽抽:“安哥儿昨晚拳打脚踢,睡个觉满床转,我实在没地方睡,只能去书房凑合一晚。”
曲清如乐不可支:“安哥儿不是一直如此睡觉的吗?我都习惯了。”
陆辞寒不再跟她讨论这件事,毕竟他有自知之明,他家骄骄心里,如今安哥儿排第一,他再重要也只能排第二名。这一点纵使再吃味也改变不了,谁让安哥儿是她九死一生才诞下的宝贝疙瘩呢?
他陪着她洗漱用膳后,才从容道:“侯府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完了,还教了安哥儿小半个时辰识字背诗,母亲那边也去探望过了。”
曲清如眨眨眼,蹙眉道:“你把我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让我做什么?”
“你今日陪我出去一趟,我已经和母亲请示过了,今晚不回侯府住。巧儿已经帮你收了换洗衣物,我带你去京郊的温泉山庄泡泡温泉。”昨日刚刚下过一场雪,眼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
曲清如倏地眉飞色舞:“那我们可要带上安哥儿……”
“他太小,不宜泡温泉,放心吧,有母亲照看,一夜不陪着他出不了乱子。”
曲清如看他什么都安排好了,自然不会扫兴,高高兴兴地跟他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前行,车轮压在积雪上吱吱呀呀。
今日阳光明媚,曲清如抱着汤婆子将车窗帘子掀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往外呼出一团团白雾。
光秃秃的树枝上结满了雾凇,一团团的,在树上开满了雪白色的冰花,马车行驶在两排雾凇中间,像是走进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世界。
京城里可看不到这样的奇观,曲清如看得连连赞叹。
不一会儿,陆辞寒便挪到她身后,将她后背抱进自己怀里,用自己暖融融的大手捂她冻红的小脸。
曲清如不等他开口,就任性道:“我不冷,我想继续看会儿风景。”
“我也没有不许你看,你看吧,我帮你捂着。”陆辞寒宠溺地看着她笑,甚至还想法子将车帘卷起一条缝,无需曲清如一直举手掀着。
曲清如心满意足地靠在他怀里:“那温泉山庄的景致如何?我怎得没听说京郊有温泉?”
“才发现没几个月,山庄是新建的,还不曾开始招待客人,我们今日是第一批客人。”
曲清如听了有些兴奋:“温泉有多大?能不能凫水玩儿?我已经许久没有游泳了。”
高门府邸里的主母可不像乡间女子,不能说下水便下水的。
陆辞寒想了想:“有好几个池子,有一个颇大,到时候你可以去最大池子里玩水。”
曲清如撇撇嘴:“万一人多呢?你这话说得好像随便你换似的。”
她不禁侧眸看了陆辞寒几眼,他如今在官场炙手可热,想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有的人曾经没法子结交到他,便试图从曲清如入手,故意打听到她去明月楼的日子,在明月楼里蹲守。
有一次她被一个官员的妻子缠住,当着明月楼那么多宾客的面,那位女眷表现得跟曲清如很是熟稔,又是拉手又是挽胳膊的。
曲清如不知道她家夫君和陆辞寒的关系如何,便没有轻易下她的脸,只不过一直想把胳膊抽出来,奈何那位娘子似乎看不见她蹙起的眉头和想疏离的意愿,一路上拉拉扯扯,以至于曲清如不小心被她扯得险些摔下楼梯。所幸后来没大碍,不过崴了脚,歇息了十天半个月。
陆辞寒那次便发了火,第一次动用权势,将那个官员的错处揪出来参奏。
他人缘好,他一参奏,其他跟着参奏的人也一个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