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公主离开京城后,京城又变成了以往风平浪静的样子。
此前曾经朝江家孪生姊妹射过箭的凶手,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落网,在刑部的审讯下招供说了个平平无奇的理由,道是江绾曾经辱骂过他,他又分不清俩人的差别,便索性都射了。至于为何箭术那么厉害,因为他是个猎户。
陆辞寒和曲清如心知肚明,并没有继续追究,陛下给了他们武阳侯府这个交代,再追究便是不懂事了。
没有了嘉宁公主的闹腾,武阳侯府很快便恢复了和谐的日子。
二房的煜哥儿已经能下地跑,大房的安哥儿也逐渐灵活,兄弟俩时常一起闹腾。
长公主看着两个孩子在跟前欢声笑语,心头的郁结之气都有所消散。
她明白自己的身体早就被武阳侯府熬垮了,日后能多活一天便算她多赚到一天,她之前钻进死胡同的念头也早就想开。
她倘若执意为了让陆辞寒多留几个子嗣而从中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她又何尝不是破坏了武阳侯府的繁荣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孙若是没有养育好,便是生他十个二十个,个个都变成啃咬侯府的蠹虫,除了让侯府腐朽得更快一些,又有何用?
子孙养育得好,便是只有安哥儿和煜哥儿,她也对得起老老侯爷和老侯爷的在天之灵了!
想到她刚嫁入侯府时,老老侯爷尚在,老侯爷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便湿了眼眶……
嘉宁公主离京一个月后,陆辞寒没有被皇帝调去做监察御史,而是被调去了刑部,做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虽然是刑部的底层官员,协助处理刑部的日常庶务,但权力是比在翰林院是大了的。
由于是皇帝亲口下令将他调过去的,陆辞寒又有三元及第和武阳侯府世子等双重身份加持,所以刑部上下无人敢轻怠陆辞寒。
陆辞寒自己也是个极有眼力见之人,并不会仗势欺人,平日里也会考虑同僚们的身份地位,从不逾越,以至于在刑部待了不到一个月,便人人称赞。
打从皇后失势,皇后娘家原本极为嚣张,也逐渐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再也没了以往的嚣张姿态。
朝廷里的局势在潜移默化之中有了改变,德妃和淑妃的娘家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后宫之中原本亲近皇后的妃嫔们开始暗中支持淑妃或德妃,皇后的凤仪宫越发冷清,隔三岔五便“身子欠安”,俨然成了个药罐子。
一转眼便到了第二年初夏,花青临和江绾的大婚之日。
花家张灯结彩,如安药堂也焕然一新,处处都是喜庆的红绸。
江绾被华丽的喜轿从江家抬到花家,一路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给足了脸面,让她恍惚间以为今日是她今生第一次出嫁。
再次陪嫁的连翘也恍惚卸去了在武阳侯府便被消磨掉的热情,忍不住乐得龇牙咧嘴,在花轿外小声跟江绾说道:“娘子,好热闹啊,花家可一点儿都不敷衍人。”
还未出嫁时,她便在江家听够了风言风语。
都道花家怎么可能真心诚意要娶江绾这个弃妇,不过是此前被江鸿强迫之下被迫提的亲,还道江绾和曲清如长得像,她们虽然没有听到过有关花青临和曲清如的谣言,却一个个都揣测花大夫是不是倾慕着武阳侯府的世子夫人……
总之,没人看好江绾嫁到花家的日子。
江绾对此不闻不问,时常潜心在闺房中忙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熟悉的还当她转了性子,在闺房里绣花绣草哩。
只有连翘知道江绾在忙活些什么,她真心感觉如今的江绾不同以往,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时日一久,连翘心底的阴影也逐渐消失。
江绾并没有朝外看,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变大。
她想起出嫁前悄悄跟花青临见面的那一次,还是去岁入冬后,彼时她的身子已经康复。她故意做丫鬟打扮,假装去给自家姑娘抓药,低着头进的如安药堂,看到花青临对待贫富一个态度,对他的敬佩便油然而生。
待他忙活完,她才从角落里上前:“花大夫,这是我家姑娘的方子。”
哪有什么药方,不过是约他一叙。
花青临抬头看清楚她的脸后,并没有恍惚,似乎早有所料,请她去了后院。
院子里虽然只有男子居住,但是打扫得极为干净,衣服也浆洗得干干净净挂在院子里晾晒着。
花青临面有愧色,蹙着眉头不知怎么开口。
江绾开门见山道:“花大夫在什么情况下提的亲,我已经完全知晓。我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倘若提亲并非你所愿,我可以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我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再退一次亲,于我而言没什么影响。”
花青临摇摇头,面有愧色:“不,提亲乃我所愿。只是我此前心悦的是……我知道你和她不一样,我并没有想把你当作谁的替代,只是我提亲时你还未清醒,倘若你不愿意嫁,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在泽州的事情,你想问什么,我也会坦白直言,我想法子先让你多了解我一番,若是如此你还不愿意嫁,我可以上门跟江大人说清楚。这种事情本就该男子承担,我不会让你为难。”
江绾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