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如顺着忠勇候夫人指的地方看去,见果然挂丝扯坏了一点。
她抬手抹了抹头上的钗环,知道这是刚刚摔下去的时候刮坏的,但想到是忠勇候夫人先出的脚,曲清如也没惯着她:“若想忍不住,除非己莫为。夫人害我摔了跤,便该考虑到这样的后果。”
忠勇候夫人横眉冷对:“你这意思,不打算负责?”
曲清如忽然抬手扶额,哎哟哟地叫唤起来:“巧儿,扶我一把,我头疼……哎,我这身子没养好,刚刚摔那一跤摔得头昏脑胀的,哎哟。”
忠勇候夫人冷笑:“你装什么装?”
她丈夫是赫连大将军,她也是将军之女,平日里最是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多的女子。见曲清如刚刚说话还中气十足,一眨眼就喊着头晕站不住,忠勇候夫人很是不屑。
她来京城之后的早些年,被这种柔弱女子折腾得够呛,吃了许多闷亏,可至今都没学会一招半式。除了能看出其中的名堂,让她自己装头晕装力弱,她是怎么装都装不像。
曲清如听到忠勇候夫人的冷笑,也不回应她,反而扶着巧儿踉跄两步。
巧儿红着眼眶让掌柜的端来一张椅子,待曲清如坐下后,朝忠勇候夫人行了礼:“夫人难道没听说我家夫人当初难产吗?”
忠勇候夫人满腔的不满在这一刻凝住。
她当然听说了,且知道曲清如并非寻常难产,而是人为导致的难产,原本可以顺利诞下孩子,却被那个稳婆强行将胎儿的胎位弄得不正……
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之人,虽然早已经不记得生产之痛,但想到有人在曲清如最虚弱的时候想趁机要她的命,便对幕后之人不齿。
忠勇候夫人做不到拿这件事来挖苦嘲讽曲清如,想了又想,最后抿上唇,一个字都没说。
“我家夫人因为此事,身子太过亏虚,前几日还晕厥过。夫人您刚刚不小心绊倒了我家世子夫人,怎得还要说她装呢?倘若我说夫人您是故意绊我家世子夫人的,您就不委屈吗?”
忠勇候夫人撇了下嘴,她才不委屈,因为她就是故意的。
但她知道利害,自然不会当众承认此事,只能翻一个天大的白眼,十分敷衍地道了一句:“我当然会委屈。既然是我错怪了她,我道个歉便是,对不住了。”
熟悉忠勇候夫人的都清楚她的性子,没人敢议论,更没人敢嘲讽她。
一个小风波就此平息,忠勇候夫人扭头便看向掌柜的:“可以帮我画花样子了吧?我家的小姑娘快及笄了,要给她画些……”
曲清如哎哟了几声,忽然打断忠勇候夫人的话:“掌柜的,不是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吗?刚刚明明是我先找你画花样子的。”
巧儿听她声音小,扬声帮她又问一遍。
忠勇候夫人这下不高兴了,回头瞪曲清如,看她蔫蔫地坐在那里,神色萎靡,一时竟不知她到底是装的还是当真不舒服。
掌柜的为难地看向忠勇候夫人,干巴巴笑着:“夫人,您看……”
忠勇候夫人这会儿有憋屈的感觉了,可刚刚确实是曲清如先找掌柜的,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她若是眼下和一个虚弱的人争抢,到了明日便会传出她欺负对方的谣言。
所以饶是不甘愿,忠勇候夫人还是同意让掌柜的先给曲清如画。
吴媛和宝娘对视一眼,看铺子里的气氛不对,便走到忠勇候夫人身边道:“今日便算了吧,我和宝娘的衣裳够穿了,你给我们做过那么多新衣,不必每年都做新衣裳的。”
忠勇候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低声道:“我与你说过那么多道理,又忘了?京城里多是捧高踩低之人,旁人看你穿着时兴的衣裳,便知晓你不缺银两,家世不错……即便你不想浪费这点银子,也得为宝娘考虑考虑,她已经是可以订亲的年岁了,难不成你希望别人将她看低?”
这是吴媛来京城的目的,如今忠勇候夫人对外说她是远房姐姐,宝娘是外甥女儿,去哪儿都爱带着宝娘,为的便是抬高宝娘的身份,以方便帮她寻个好婆家。
吴媛知道忠勇候夫人是个真心实意之人,自然不好意思再劝下去。
她并不知忠勇候夫妇和赫连玦的真实关系,只道忠勇候夫人太过重情重义。
侧眸看到忠勇候夫人正皱着眉头在看被勾破的裙摆,吴媛一心想报答她,冲动地道了句:“回去我帮你补补。”
忠勇候夫人不擅女红,闻言自然欢喜,抓着吴媛的手说体几话:“那便有劳了,哎,这一身许是年头久了,才容易坏,我也实在是舍不得丢。”
吴媛顿时感觉亚历山大,回眸头看曲清如,想到她当初在泽州时进过好绣坊,便琢磨着改日想法子跟她请教一二。
几人心思各异着,铺子里又迎来一位稀客。
巧儿看清楚来人后,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蹲下去扯了下曲清如的袖子:“夫人,嘉宁公主来了。”
曲清如抬眸看去,只见嘉宁公主穿着寻常人的服饰,身后只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嬷嬷,十分新奇地走进来。
曲清如和忠勇候几人在一道屏风后,所以嘉宁公主进来时并没有看到曲清如。
她直接招呼店里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