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嘉宁公主很熟稔地唤了一声,略显仓促的步子早已经失了平日的端庄。
陆辞寒其实早就听说女眷这边出了状况,为了避开嘉宁公主,他才姗姗来迟,没成想到公主竟然会去而复返。
他如今只是小小的翰林院修撰,作为臣子,看到嘉宁公主自然要行礼。
嘉宁公主早就预判到了他的举动,还没走到近前便道:“表哥免礼,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陆辞寒下意识瞄了一眼曲清如。
曲清如便是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了嘉宁公主的意图。
感情这位小公主是春心萌动了,还是对她的夫君萌动。
呵,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然再次被蒙在了鼓里。
曲清如冷眼剜向陆辞寒时,恰好捕捉到他偷偷瞄过来的眼神,冷锐的视线顿时寒冽刺骨,瞪完又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
陆辞寒不等嘉宁公主靠近,便往曲清如身边又挪近一步:“我认祖归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表妹竟然是公主。”
嘉宁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以前她确实对陆辞寒没什么兴趣,毕竟她和长公主又不熟,武阳侯府的名声也不大好。
可那是以前,她年幼不懂事。
嘉宁公主并不觉得陆辞寒这番话僭越,近乎讨好地冲着陆辞寒笑笑:“表哥,怪我不好,日后咱们常走动,我的公主府也已经建好,我搬出宫后便请你取做客。”
长公主直到这时才瞧出些苗头,冷锐的视线看过去:“公主毕竟是女子,寒哥儿一个外男哪能没规没矩地进出公主府。”
陆辞寒颔首:“母亲教训得是,公主年幼不懂男女之防,我却是不能不懂的。况且我已有家室,下了职得回府陪伴妻儿。”
嘉宁公主幽怨地看向曲清如。
曲清如噙着笑,回敬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眼神。
嘉宁公主一心想在陆辞寒跟前赚个好印象,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任性地生气:“表哥真是一个好夫君,你可真有福气。”
嘴里亲近地唤陆辞寒为表哥,转眼看向曲清如时,却是酸溜溜的“你”。
曲清如见招拆招,挽住陆辞寒的胳膊道:“嘉宁公主见笑了,日后公主也会遇到你的如意郎君。”
陆辞寒垂眸看向曲清如,满眼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她:“嗯,公主的驸马无人可比。”
嘉宁公主下意识道:“我才不要什么驸马,驸马再好也比不上……”
“你”字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长公主便咳嗽一声遮盖过去:“公主来了正好,英国公府如此闹事,公主也是亲眼见证了的,便有劳你继续做个见证吧,免得日后说我武阳侯府对她们英国公府不敬。”
英国公夫人的脸色煞白。
嘉宁公主这才注意到除了长公主一家,英国公夫人和尹氏也在。
她不悦地扫了她们一眼,大有把不能和陆辞寒继续聊天的原因归咎在她们身上。
尹氏看到嘉宁公主后眼神都亮了,但看到公主的责备之意,又吓得抖了抖。
曲清如心细如尘,早就观察到嘉宁公主和尹氏之间的微妙交流,不由得扯扯陆辞寒的袖子,朝她们俩努努下巴。
陆辞寒微微颔首,他虽然刚来,但是也看到尹氏对嘉宁公主的依赖。
他沉着脸看向这个即将及笄的小公主,前世的她是在十八岁那年生的怪疾,一直在公主府里郁郁寡欢,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皇后心疼不已,又把嘉宁公主接回宫中养病。
也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法子,嘉宁公主的病确实逐渐好转,但性子开始变得古怪。
她不肯招驸马,却开始暗中养面首,一个、两个、三个……后来甚至还发生过当街强抢别人新郎的混帐事。
天子几次震怒,最后忍无可忍,强行遣散了那些面首,将公主幽禁在公主府。
公主的怪疾再次复发,之后不到一年便香消玉殒了。
重活一世,命运难不成想告诉他,前世的嘉宁公主是对他相思成疾才离开人世的?
前世也不是没人调侃过他,说嘉宁公主养的面首总有与他相似之处,兴许公主也是万千心仪他的女子之一。
他从来没当一回事,垂涎他皮囊的女子多了,即便是公主又算的上什么?他从未把那句玩笑话当真。
因为他只属于骄骄一人。
英国公夫人比陆老夫人年轻几岁,原本算是长辈,可今日委实丢脸,她不得不拉下老脸,低声下气地为尹氏求情。尹氏听后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今日完蛋了,回了英国公府后怕是有天塌了的惩罚等着她。
“公主似乎跟她很熟?”陆辞寒不客气,直接问了出来。
嘉宁公主惶恐地看了陆辞寒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尹氏,下意识便否定了:“只是说过几句话,谈何熟悉?”
陆辞寒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嘉宁公主为了自证清白,抬眸看向他:“我今日出宫后先去查看了下我的公主府,她莫名找过去给我请安,说是……”
嘉宁公主眼神闪烁了下,迅速瞄了曲清如一眼,才继续说道,“说是表哥你家夫人不检点,生孩子时被一个男大夫看了,还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