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寒没有及时回话,反倒是问道:“母亲可知唐沐瑶是如何把那些毒物弄进府的?此事不弄清楚,我心中不安。”
长公主沉吟:“人都没了,审是没法审了。不过你回侯府之前,唐沐瑶是当过一段时日的家的,那时候她趁机给瑶光阁添置了不少东西,一箱笼一箱笼地往她哪儿抬,我估摸是那时候弄进侯府的。”
“她那瑶光阁,我叫巧儿带人去搜了。先看看她还藏了哪些害人之物吧,在此之前,便让二弟跪着反省反省。”
长公主闻言,也不心疼:“那便这么办吧。以往他犯错,我总是轻易便放过了他,以至于至今都不曾真正悔改。这一次都闹出人命了,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
“可是如今已经入冬,这么淋下去,怕是会淋坏的,不如叫他去祠堂里跪着吧。”张嬷嬷到底是开了口。
长公主淡淡地瞥她一眼:“嬷嬷倒是菩萨心肠,他如今有脸见列祖列宗吗?陆家的祖宗早就被他气得掀棺材板儿了,何必再让他们心烦。”
“哪儿能呀……”
陆辞寒看张嬷嬷还要劝,忽然明白长公主明明是个有魄力之人,为何会一而再地纵容了陆祈年这么多年。若不是今日恰好撞到张嬷嬷为陆祈年求情,他至今都没想明白这一点。
前世他也问过长公主,不过她不是个推卸责任的性子,每次都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如今看来,莫不是原因都在张嬷嬷身上?
张嬷嬷看陆辞寒阴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逗留许久,吓得也不敢再说下去,匆匆找了个由头便下去了。
陆辞寒看了会儿她的背影,忽然问道:“张嬷嬷是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
长公主一怔:“不是,当初从宫里带出来的两个嬷嬷都已经回了自个老家荣养去了,张嬷嬷是其中一个嬷嬷帮我找来的,一直勤勤恳恳的,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倒也尽心尽力。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她对二弟关心得很。”
长公主苦涩地笑笑:“以前都当年哥儿是我生的,虽然年哥儿打小养在老祖宗膝下,但时不时也还是会回我院子里待待,张嬷嬷抱年哥儿的次数比我都多,哪儿能不关心呢?上了年纪之人,对小辈总是格外仁慈。”
陆辞寒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便也没再问下去。
离开松鹤堂时,丫鬟要帮陆辞寒打伞,他亲手接过去,没让松鹤堂的丫鬟送。
只是经过陆祈年身边时,却发现有个小丫鬟正在为陆祈年打着伞。
陆辞寒冷森森地睇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行过礼后,主动解释道:“世子爷,是、是张嬷嬷让我给二爷打伞的。”
谁不知道二房闯祸了,她可不想受波及。
陆辞寒垂眸看向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陆祈年,一个字都没说,潇洒地离开了。
陆祈年捏紧了拳头,牙齿磨得咯嘣响……
唐沐瑶是个不讨喜的姨娘,又是以那样的方式走的,所以压根没人关心她葬在何处,高总管问过陆祈年后,便随意下了葬。
二房如今只剩下张窈一人,一时水涨船高,便是连青莲都舔着脸去讨好。
不过除了海棠,瑶光阁的丫鬟,张窈是一个都不喜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尤其青莲,蔫儿坏。
陆祈年在松鹤堂跪到半宿,后来被冻得开始高热,实在撑不住了晕死过去,长公主这才让人把他抬回二房。
张窈为了笼住陆祈年,拖着“病体”照顾了他一天一夜。
等陆祈年醒过来时,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我这是在哪儿?”
“二爷可算醒了,咱们在侯府呢,非晚苑。”
“哦,母亲没撵我们走吧?”
张窈摇头。
绿芽见张窈什么都不说,碎嘴子道:“二爷不知,白日里很多人说咱们二房又要被撵出去了,姨娘便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去世子夫人那儿求了半晌,世子夫人心善,俩人又一起去求长公主的。”
张窈瞪她:“多嘴。”
她去曲清如那里可不是求别撵他们出去的,是再三感谢她为自己出的主意。
如今长公主还没发话要把诲哥儿交给她养,她当然也不想被撵出去,最后才顺嘴求了几句。去松鹤堂,一是看孩子,二是确认一下二房会不会被撵。
陆祈年听了这番话,反应很迟钝地冷笑一声。
眸光转到张窈身上,看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感动地握住她的手:“窈娘,辛苦你了,我如今只有你和诲哥儿了。”
唐沐瑶虽然作恶多端,但她心眼多,以前总能帮他出出主意,如今她没了,陆祈年总感觉心里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这份空,是张窈弥补不了的。
张窈太纯良,许多事情又不知情,日后没法子帮他分忧解难,除了那个盐矿和后院庶务。
想到这些,他在此握紧张窈的手:“日后二房的庶务,便要你多操心了。”
张窈压抑着心底的激动,矜持地应了一声。
她总算是熬出头了……
武阳侯府里少了一位姨娘,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只有瑶光阁的丫鬟们惶惶不安,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几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