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陆辞寒想冲动地跳下去质问,不管会不会吓到曲清如。
但他忍住了。
她会跑,她真的会跑,一个搞不好,她还会趁着他不注意从他身边溜掉。
她如今多滋润啊,富可敌国的赫连家都有人给她做小弟,住在隔壁做护卫;家里还有个美男子堂而皇之地带着家人来用膳,还要向她提亲!
当他这个丈夫是死的吗?
这想法刚浮起,陆辞寒就挫败地红了眼。
他是死的,她对外人不是说自己是个寡妇吗?寡妇的意思,他懂。
陆辞寒感觉自己被生生地肢解,又艰难地将残缺的自己缝缝补补成人形,可一抬眸看到花青临红着脸在看曲清如,他顿时又像个爆竹,炸得稀巴烂。
曲清如不知道自己屋子里有个梁上君子,认认真真和花青临扮演着假的未婚夫妻。
她小院里的热闹很快便惊动了隔壁的赫连玦,他可怜巴巴地扒在院墙上朝这边看,看到花家老小,他酸溜溜地打了一声招呼:“你们都在啊?”
小珍娘眨巴眨巴眼,童言无忌:“小哥哥,你在哭吗?”
赫连玦确实想哭,他可怜兮兮看向曲清如,想到刚才有人敲门之事,福至心灵道:“阿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这里不方便,你等等,我马上过去。”
曲清如没来得及拒绝,赫连玦便不请自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绕过花大娘他们,向曲清如靠近:“阿姐,刚刚有个男人敲你家院门,鬼鬼祟祟的,定是没安好心,被我撵走了。”
他等着她追问男人长什么样,想趁机靠近,好好夸张一番。
可花青临却很有预见性地拦在了曲清如身前,浅笑道:“阿玦,我跟如娘快定亲了,你日后需要掌握点分寸。”
赫连玦浑身一震,声音都劈了叉:“你说什么?”
花青临回头看了曲清如一眼,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责备他在赫连玦跟前这么说。撞上曲清如笑盈盈的眼,她知道自己做对了,便松了口气。
赫连玦看到他们俩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整个人都快碎了:“阿姐,他骗我的对不对?”
“花小哥说的实话,定亲时我们请你吃酒。”
赫连玦彻底碎了,曲清如的笑容都有些刺眼,尤其是“我们”那两个字,刺耳极了!
花大娘看到他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当下便警觉起来,看了一眼花青临和曲清如,客套又疏离道:“今儿我们一家子一起吃晚膳哩,你吃了吗?瞧你就是个金贵的,定然不习惯我们寻常老百姓的烟火气,不如先回去等着,我们烧好了再请你过来?”
赫连玦站都站不稳了。
他哪能听不懂这是在撵他,耷拉着眉眼看向曲清如,曲清如忍着没看他,除了不顾男女之防,赫连玦对她其实挺好的,但是她不想趟赫连家的浑水,必须狠心。
赫连玦鼻子发酸,眸子里泛点泪光,便仰头看向蓝天:“正好我还有点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辞寒听到赫连玦这番话,沉默了。
呵,他就说怎得会无缘无故叫他家骄骄为阿姐,原来也是在觊觎她。
陆辞寒心里发苦。
这才一个多月,骄骄身边便出现这么多蜂啊蝶啊的,他若是再晚点一个月,后果不堪设想。
一颗心似在被钝刀子不停割着,痛得头皮发麻,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他就这么躲在房梁上,看着曲清如和花家人一起择菜、一起做饭,再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用膳。期间花青临一共偷瞄了他家骄骄六十三次,不要脸地脸红了一整晚,俩人眉来眼去八次;花青临碰到她袖子三次,“不小心”撞到她肩膀一次,夸她做的好吃夸了十二次……
明明秋高气爽的,陆辞寒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血液一直在沸腾。
每次沸腾到他快要发疯时,曲清如和花青临的相视一笑又让他骤然间如置冰窟,从头冷到脚。
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他真的要疯了。
赫连玦没再过来,他们所有人都似乎忘了刚才随口跟他客套过。
陆辞寒阴恻恻地想,挺好,最起码受煎熬的不止他一个。
花家人吃完喝完,帮曲清如一起收拾桌子、刷碗,然后花大娘又拉着曲清如的手说了一番体几话,临走时,花青临又和曲清如交流了下眼神。
一副依依不舍、很有默契的模样。
陆辞寒之所以看得到这一幕,是因为他已然下了房梁,悄悄躲在窗后窥探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
陆辞寒如鲠在喉,感觉自己脑袋上绿油油的。
但是他又不舍得怪曲清如,毕竟是他害得她失望透顶在先,她又不是被教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门贵女,曲母总教育她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棵树若长歪了,换一颗好的吊。
类似的言论,仅他听过的次数便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遑论他不在时,曲母不知耳提面命了多少回。
陆辞寒有苦说不出啊,盯着曲清如忙活的身影,愣是不敢下去相见。
直到她洗漱完躺到床榻上,透过朦胧的纱帐,看到房梁上隐隐约约坐了个人。
她今日吃了一些酒,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