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临想避嫌,曲清如自然没有强迫他的道理。
“那你自己能起来吗?”
花青临咬着牙,额角青筋爆起,勉强撑着墙头站起来。
曲清如看他另一条胳膊完全使不上力气,不禁皱眉:“你右胳膊这是……”
“我前些日子上山采药刚脱臼过,刚才被那歹人又弄脱臼了,与你无关,是它自己还没长好……”花青临侧眸看了曲清如一眼,看她那双大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关切,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
曲清如有点气闷:“确实不怪我,怪那歹人。不过你是为了帮我,我会谢你的。”
花青临诧异地再次看向她,觉得她不像平日里遇到的其他小娘子,总爱往自己身上揽错,把他的一点小帮小助感激得似天大的恩情。
每每那时,他都无措得像个孩子。
其实作为大夫,他做的都是应当的,毕竟他做大夫就是为了救死扶伤。
“我先送你去医馆,再送你回去。”曲清如不由分说做好了安排。
花青临红着脸摇头:“不能回家,我娘会担心的,烦请你今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娘,要说也只道遇到了官差,你没看到我,更不知道我胳膊又脱臼了。”
曲清如挑眉看去。
花青临解释道:“我娘还有珍娘知道了,会哭,我……我哄不来。”
女子哭起来真是让他束手无策。
曲清如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无奈道:“那我先送你去医馆。”
花青临原本是续安堂的学徒,如今已经学有所得,开始单独给人号脉看病,但因着续安堂的老大夫孙续安脾气古怪,续安堂总是招不到合适的能长期干下去的学徒,所以如今续安堂里只有孙老大夫和花青临俩人。
孙老大夫平日里若从药农手里购不到好药材,还会亲自上山采。
以前带着花青临一起,如今孙老大夫年纪大了,花青临便时常独自一人去深山采药。
曲清如和花青临抵达续安堂时,孙老大夫正拄着拐在和一个病人吵架:“走走走,你这病老夫治不了!快点儿滚!你多吃几剂药,早日去见阎王吧!”
“哪有你这样的大夫,居然咒人死!”那病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旁边跟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听了孙老大夫的话,往地上一坐便开始哭天抢地。
又是哭自己命苦,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孤儿寡母的日后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一会儿又哭孙老大夫见死不救,这种大夫就不该开续安堂,不如去开棺材铺。
两个小孩子看自己娘亲哭,也扑到她怀里跟着哭。
续安堂外很快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曲清如听到他们议论纷纷,大致的意思是孙老大夫又开始犯病了,脾气太古怪。
大致听来,便是有说他医术极好的,也有说他庸医误人的,一半一半。
花青临侧眸看了曲清如一眼,匆忙解释道:“师父是个好人,医术精湛,只是不大会说话。这位病人原先来师父这里看病,师父再三叮嘱必须按照他的药方慢慢调理,可他们不听,着急病愈,中途又改吃别个大夫开的方子,如今越吃越不对劲,才又回头来找师父。”
曲清如点点头。
她看前面围满了人,他们俩不得进去,便扯着嗓子嚷道:“有小偷,你们快看好自己的荷包啊!”
她这么一嚷嚷,所有人都赶紧捂着荷包散开了。
不敢挨着人,都怕挨着的那个就是小偷。
花青临神色复杂地看了曲清如一眼:“你怎么能骗人啊?”
曲清如白了他一眼:“这法子管不管用?况且你怎得知道那么多人里没有小偷呢?兴许我救了许多人的荷包呢。”
花青临看她率先走进续安堂,愣在原地怔忡半晌。
他若有所思,原来有的事情还可以这样解决的吗?
就在他愣神时,曲清如已经走进续安堂:“你在别家药堂吃坏了身子,来续安堂闹什么闹?瞧续安堂好欺负不成?”
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你是谁?”
“你们不按照孙大夫的方子吃药,中途擅自去别个大夫那里看病,可不是嫌命太长?再多吃几剂别个大夫的药,可不就是能去见阎王了?大夫哪句话说错了?你们这样闹人,就能不见阎王了?”
曲清如声音大,几句话就把来龙去脉吼了出来,还没走远的路人自然都听到了。
地上的妇人也不再闹了,噙着泪抱紧孩子的腰。
曲清如见状,放柔了声音:“求医便该有求医的态度,你们如此颠倒黑白,强人所难,大夫即便为了名声被迫点头,也未必会尽心尽力医治。”
“你……我师父可不是这样的人,一旦医治便会尽心尽力的!”花青临赶紧看了孙老大夫一眼,孙老大夫傲娇地扭头“哼”了一声。
那妇人忽然改成跪的姿态,拉着孩子们一起:“求孙大夫救救孩子他爹吧!原先也是看孙大夫您的方子要费太久的工夫才能好了,可家里哪能歇那么久啊,都快揭不开锅了,孩子他爹这才信了积善堂的话,拼拼凑凑买了他们家的药,想早点好,也能早点做活计养家……”
坐在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