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寒正要说话,隔壁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把曲清如护在怀里,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隔壁很快传来说话声,细细一听,有些耳熟。
曲清如从他怀里挣脱,指了指围屏后的那堵墙。
陆辞寒会意,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去。
声音越发明显了,是昌益伯府的周夫人:“你别不知好歹!他原本就跟你私会的,你当众滑进他怀里怎么就不合适了?”
“夫人,私会这件事,京城里不是已经传开了原委吗?如今谁都知道是我设计了曹小郎君,他当真只是凑巧跟我相遇。”周五的声音十分黯然。
“那又如何?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再这么拖下去,你想留在昌益伯府一直吃白食不成?自从搭上曹国公府,我出门再也不用被人嘲讽了,这门亲事你必须抓牢!”
“我之前自作主张坑害曹小郎君,害得秦二姑娘伤心欲绝,这件事本就是我做错了。夫人,秦二姑娘护我多年,我错了。”周五开始啜泣。
“错错错!如今才说错了有何用?你当初若是嫁进武阳侯府……不,那陆二爷不是嫡子,嫁进去也风光不了多久……还是曹家好,他们国公府可是十分宠爱这个幺子的,若是秋闱高中,明年科举又考个好名次,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夫人似魔怔了,一直嘀咕着曹家的权势。
周五泣不成声,良久才自言自语似的:“我对不起秦二姑娘,她待我真心,我明知不该……我一直知道自己配不上曹小郎君的,我知道的,可是母亲,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嫁给江二郎啊?我只是想嫁个安分的,和和睦睦过一辈子啊。我知道不该肖想曹家的,我从不敢泄露半点对他的倾慕,我不配,我不配的,可是我没办法了……”
那时候江家提亲在即,周五又是个不愿意轻易将就的性子,否则不会处心积虑坏了好几门亲事。
她当时想到的唯一法子,便是和其他郎君私会。
可她熟识的郎君实在是屈指可数,能被她陷害且有可能娶她的便只有曹暮。
他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坏了她的名声,即使没有爱慕,也定会对她负责吧?她不想要正妻之位,她愿意为妾的。
这个念头一旦浮起,边挥之不去,于是她中邪似的制造了“私会”一事。
江鸿早几日便定好了要去那个酒楼吃酒,所以周五才选在那里和曹暮“私会”的。
事到如今,秦玉莹是一面都不愿意再见她了,她才幡然醒悟。
她不该这么做的,秦玉莹待她亲如姊妹,即使秦夫人提醒过秦玉莹,说她心思藏得深,不宜深交,可秦玉莹还是对她掏心掏肺。
这样的姊妹,不比一个对她没有半分心思的郎君强?
她真是大错特错,错失了这么一个诚挚的手帕交。
曹暮对她说,他此生只会和秦玉莹一个人白头偕老,莫说妾,便是通房,他都不会要。如若辜负秦玉莹,他不如剃度出家。
周五被他这番话狠狠震住,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暗中想跟秦玉莹争宠是多么愚蠢可笑。
如今她什么都没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别跟我说配不配!如今还有谁肯娶你?抓牢曹小郎君,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曹暮以前被误会缠身,从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总说一句“清者自清”。可这一次,他毫不留情面地请江鸿出面,当众叙述了那日的经过,洗刷了“私会”污名。
周五如今的名声,已经臭了,别说嫁个好郎君,能嫁出去都算万幸。
再过一两年,兴许众人都会淡忘周五心机深沉一事,可到时候她都成老姑娘了,能嫁什么好婆家?
“求母亲别再逼我了,凭什么我们女子的婚事,由不得自己作主呢?我原本只想嫁个本分人,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的。”周五凄厉地低吼一声,下一刻,隔壁便传来一道近在咫尺的闷响。
声音就响在曲清如他们偷听的那面墙后,随之而起的是周夫人的惊呼:“啊!”
曲清如下意识便抬脚往外走,被陆辞寒拽住,以眼神询问。
“我想去看看。”曲清如知道偷听了昌益伯府的内宅之事,很是不妥,明哲保身者只会静观其变。
但曲清如被周五那句“凭什么我们女子的婚事,由不得自己作主”震撼到,她向来不是个愿意跟女子争斗的性子——欺负到头上的除外,女子辛苦,何必相互为难?
陆辞寒沉思片刻,松了手:“好。”
曲清如惊诧抬眸:“但我不该管别人府上的事情,传出去,怕是对侯府不好。”
“你想去便去,为夫善后。”
曲清如心头再次一震,他还没三元及第,还没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知道这句话的后果吗?
她没心思跟陆辞寒多说,俩人耽搁片刻后,并没有听到隔壁周夫人让人进去救人。
反而听到门“吱呀”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陆辞寒陪着曲清如出门时,只捕捉到周夫人匆匆离开的背影。
推开隔壁门扇前,曲清如犹豫了下。
周夫人逃了,显然不打算把周五受伤一事跟她自己牵扯上,所以待会儿叫人过来,她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