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暗自庆幸陆辞寒没有提休妻这种话。
江绾这等行径,若要较真,可以算她犯了七出之“口舌”“盗窃”这两出。到时为了不和侯府交恶,江鸿也只能任由陆辞寒休了江绾。
眼下只是带回去管教,只要对外说得好听,日后教好了再送回来,还有法子补救。
江鸿点点头,催促江绾提着包裹和自己回江府。
此前被巧儿凑了银子的丫鬟不放心,特意帮江绾提包裹。
眼看快出侯府了,她都没把身上那包银子还给她们,登时急得想哭,忍不住小声问江绾:“大奶奶,我家里人还等着我的月钱治病呢。”
她声音虽小,但江鸿离得近,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去!
他猛地顿住身子,难以置信地回头:“你竟然跟侯府的丫鬟借银子?”
江绾面红耳赤地瞪那丫鬟:“我何时跟你借了?你个贱蹄子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那丫鬟顿时体会到了来讨债的妇人们的无奈。
她哭唧唧地跪下去:“大奶奶忘了吗,一个多时辰前,您让巧儿姐姐跟我们凑的银子。听、听说大奶奶并未拿出来还债,若不是家里等着急用,我、我也不敢开口的。”
江绾想起这回事,咬牙切齿地不说话了。
她忘了而已,不就是一点银子,一个个的至于吗?
她穿越前也是朝九晚五的普通人,在江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些年,早已经忘了普通人的艰辛。她信手拈来的零花钱,在穷苦人眼中却是救命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并没有察觉,她的芯子早就变了。
江鸿一看江绾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属实,不由得斥道:“还不把人家的银子还回去!”
江绾憋屈地抢过包裹,在里面翻了翻。
没翻到。
那丫鬟战战兢兢指向她腰间:“大奶奶,在您身上。”
若非认识那个荷包,若非看到大奶奶要带着银子离开,她是万不敢如此的。回头她便去求大爷,让她离开归云苑,去别处伺候。
江绾没好气地把荷包从腰间解开,往那丫鬟怀里一扔。
荷包没扎紧,摔在地上后,里面的碎银子散落一地。
江绾冷眼瞧着:“都在这里,一分未动,其他人若是没拿到,便是你私吞了!”
丫鬟屈辱地跪在地上,一粒粒捡拾,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青石板上,晕湿出一个圆,像极了她心上被羞辱出来的千疮百孔。
入侯府多年,勤勤恳恳,便是不像话的侯爷和陆二爷,都从来是给她们体面的。
江鸿被江绾这些举动惊得目瞪口呆,等回神后,立马让身边的小厮帮忙捡拾碎银子,又让小厮补了一袋碎银,安慰再三,这才咬牙切齿地把江绾带离侯府。
江绾一回到江府,关上门后,江鸿就指着她鼻子怒斥:“你脑子进水了不成?为了那点银子,做出如此丢人之事!”
“我有什么法子?我总不能穿着破烂回侯府吧?那时还没和父亲相认,我又不能回来跟你们要银子使。”
“还有侯府那些个丫鬟,你平日里便是那种态度?”
“她们是下人,我是主子,我还要供着她们不成?”
江鸿气得不轻,扬手就是一巴掌:“哪家有头有脸的,会那样羞辱大丫鬟!传出去你还想不想做世子夫人了?便是不传出去,只在侯府里传,你婆母,你丈夫,他们听到了又会怎么看你?”
江绾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得直掉眼泪。
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她又错在了哪里。
她真的没想吞丫鬟那点银子,这次是真忘了!
丢过去是那丫鬟自己没接住,怎么算她羞辱人呢?
“那些高门的主子,哪一个不把身边丫鬟养得和娇小姐一般,你倒好,连身边的丫鬟都得罪成那样,嫌自己名声太好不成!”
江绾一阵心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忘了!我回到侯府,虽是大奶奶,却没有掌家权,处处受气,哪有心思拉拢她们。父亲不知道,那些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我平日拿不出银钱打赏她们,她们本就对我不满呢,今日定是故意在父亲面前那么说,想挑拨我们的感情!都怪父亲当初认错了人,把那么多好东西都给了曲清如!否则我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提起这事,江鸿也难受至极。
他眼神如刀,射向江绾:“还不是怪你!拢不住陆辞寒的心!我瞧他对你是半点不在意!当初信了你的话,一步错,步步错!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早便想法子认回曲清如,我瞧她比你出息多了!”
这番话在江绾心口疯狂扎刀,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父亲后悔了?”
江鸿冷哼,没说话。
他当初也是害怕曲清如不跟江家亲近,怕养不熟,与其亲近一个跟江家不是一条心的女儿,还不如冒险让她们俩更换身份。
眼下他后悔了,他回想在侯府的情形,陆辞寒看曲清如的眼神可比看江绾柔和多了。
同为男人,他多少看出一点儿不同寻常。
也许是他想多了,但陆辞寒看江绾时的厌恶却是真真切切的。
他眼珠子转了又转,瞥到哭哭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