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夫妻又在窃窃私语了,曲清如能听到那位小娘子的艳羡。
其他桌子的食客也有意无意地看过来,满眼揶揄。
眼前这杯酒又实在香得叫人直咽口水。
曲清如只怔愣那么一瞬,便和顾辞寒喝了交杯酒。
这家酒楼的酒确实香,入口甘甜,余香充斥在口鼻肺腑之中,委实当得上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顾辞寒长睫颤抖,扑簌簌的,刮在曲清如手背上。
二楼的食客竟然鼓起掌来:“新婚小夫妻就是腻歪。”
“想当初,我跟我家那口子也这么酸死人过,哈哈哈。”
曲清如脸上发烫,迅速将小臂从顾辞寒的臂弯里抽出来。
顾辞寒又倒了一杯酒,扭头朝那些食客举杯:“我惹我家娘子生气了,她面皮薄,便由我敬大家一杯。”
几个食客纷纷举杯,哄笑着送上一堆腻人的祝福,便不再关注他们。
曲清如抬眸看向顾辞寒。
依旧长身玉立,依旧形容昳丽,但她忽然觉得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顾辞寒回头,看她又倒了一杯酒,柔声道:“这酒有些后劲,不能多喝。”
曲清如点点头,一点点抿着,陪他喝完了这壶酒。
此时距她离开小鲜楼有小半个时辰了,她起身准备回侯府时,顾辞寒忽然拉住她:“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我要回去了。”
“离这里不远,只给我一小会儿工夫,好不好?”顾辞寒似乎已经微醺,眼尾染上淡淡的桃粉,语气缭绕,带着撒娇之意。
那双平日里深不可测的眸子,这会儿也清澈见底,无辜极了。
曲清如的一颗心顿时像泡进了清泉,不由自主地点了头:“只一小会儿,最多两刻钟。”
顾辞寒乖乖点头:“好。”
他站起身,并肩走在曲清如身边,广袖长袍的遮掩下,他固执地勾住了曲清如的小指。
曲清如没挣开,扭头一看,他正低头盯着她笑。
心似乎都被他嘴角的弧度勾了下。
下楼时碰到之前那个伙计,看到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到底忍不住嘀咕了句:“这样才对嘛,男人就该对女人体贴些。”
“嗯,小哥说得对。”顾辞寒说着朝曲清如贴近,胳膊挨着她胳膊。
曲清如不自在地想抽开指头,他却大掌张开,径直握住了她的手。
心头微微一颤,她下意识看向伙计。
伙计揶揄地瞟了一眼他们握着的手,其实看不到,被袖子遮着,但他懂。
曲清如耳根发烫,想甩开,奈何有人要上二楼。
顾辞寒趁机牵着她下了楼,离开“巷子深”。
一路上,路人们明明各自行着路,曲清如却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们,可她有点贪恋他掌心的温度。当年她被曲琢卖给人牙子后,顾辞寒就这么牵过她。
五岁之前的记忆是阴暗的,曲琢爱吃酒、爱吟诗、爱附庸风雅,就是不爱做农活,所以他们家里里外外都是她阿娘操持。别人家男人锄地、种田,他们家永远都是阿娘。
曲琢有时候喝多了会动粗打人,不打脸,专打穿着衣服的地方。
阿娘在外面干活时,曲琢打过她很多次,后来被阿娘发现,便只能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风吹雨淋的。
那日曲琢忽然改过自新,对她们母女俩特别好,哄得阿娘信了他的邪,把曲清如留在了家中。是顾辞寒去农田找到她,说她家去了奇怪的人。
阿娘回家后,她已经不见了,她听隔壁邻居说好像是人牙子,发了疯地嘶吼,六神无主地到处乱转。
是顾辞寒镇定地央求隔壁邻居们分头打探,他又顺着犊车的车辙印找准了方向。
后来曲母举手菜刀,顾辞寒又央求了几个善良的村民帮忙壮势,追上犊车后,大家伙儿凑了银子,曲母挥舞着菜刀,强行把曲清如抢了下来。
抢下来后她握着刀把曲清如搂怀里,是顾辞寒哄曲母松开了那把刀。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很久,曲母就是在那时候彻底变了个人。
曲母牵着她回家时,眼神都变了,顾辞寒牵着曲清如另一只小手。
她们一回家就看到曲琢拿卖曲清如的银子买了酒,正在独自小酌。看到曲清如后,他还没来得及质问,顾辞寒就把菜刀递还给了曲母。
曲母举刀追着曲琢砍了二里地,村里到处都是曲琢的惊叫声,这期间,顾辞寒就一直大哥哥似的护着曲清如,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
曲清如想到这些,心头暖融融的。
前世成亲后,他从未这样牵过她。
她低头看着俩人相互握着的手,顾辞寒侧头看她如此,以为她害怕被人瞧见,便勾起她下巴安慰道:“骄骄,我们是夫妻,你眼下是曲清如。”
曲清如懂他的意思,谁害怕了?
她白了他一眼,他却低低地笑出了声。
俩人很快来到一个宅子前,看到门口匾额上写着“曲宅”两个字,曲清如心头“咯噔”了下,狐疑地看向顾辞寒。
顾辞寒敲开门后,一个老仆冲他们弓腰行礼,恭恭敬敬地把俩人请了进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