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的酒楼里,顾辞寒身后站了一位伙计,正在剥葡萄皮。
眼看江绾要走,他急忙问道:“客官,这葡萄……”
江绾笑道:“吃不下了,你吃吧。”
顾辞寒嫌葡萄汁粘腻,不愿帮她剥,扭头便让伙计过来帮忙,不过伙计做的一切都被墙头挡住了,能气到曲清如便好。
江绾不经意地朝斜对面瞄了一眼,嘴角浮起讥笑。
曲清如,刚才你打发乞丐一般打发我,这就是一个小教训。
日后等我和顾辞寒回归侯府,你心理不平衡的机会只会更多,别着急。
顾辞寒心细如尘,见她不时瞟窗外,走过去狐疑地往外看了看。
江绾注意到他的举动,紧张地“哎哟”一声。
顾辞寒无暇再探究窗外,低头看去:“怎么了?”
“夫君,我脚崴了……”江绾微微嘟嘴,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朝他眨了几下眼。
顾辞寒面无表情道:“你眼睛莫不是进沙子了?”
“……”江绾腹诽:死直男!我那是抛媚眼!
“还能自己走吗?若是不能,我去租一辆马车。”顾辞寒说着就要顾自下楼。
江绾想了想,前世顾辞寒能被武阳侯府认回去,有三个人证一样物证:稳婆、将他抱出府的老奴和把他卖给顾家的人牙子。
物证应该还在顾家,她花钱请的探子只找来了稳婆。当初把顾辞寒抱出侯府的老奴据说已经被其他人找了去,眼下毫无踪迹。
这一世没有瑾王插手,又和前世回归侯府相差近一年的工夫,江绾实在不知道还有谁那么关注他们。
今日既然遇到顾辞寒,她打算把稳婆交给他,让稳婆引出顾辞寒的疑心。
他那么聪明,定能窥一斑而见全豹,自己想法子寻找其他人证物证。
江绾如今要银子没银子,要权势没权势,只能如此了。
所以她收起矫情,故意试探性地走了几步:“不用了,只有一点点疼。”
顾辞寒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率先下了楼。
店伙计同情地看向江绾,仿佛在说:你嫁的什么夫君啊,扶都不扶你一把。
曲清如苦涩地笑笑。
她成亲两个多月还没圆房呢!
要不是她这张脸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真要怀疑是她自己有问题……等等,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便是他?
江绾蓦地明白了什么,急忙追下去。
嫁到顾家后她白日里累死累活,夜里倒头就睡,压根没心思探究顾辞寒不跟她圆房的原因,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前世曲清如死之前,肚子都没动静,闲言碎语都说是她不能生!
顾辞寒不纳妾,外人也都赞他不贪美色,对发妻情深意重!
倘若反过来想一想呢?
为何不能是顾辞寒那方面有问题,所以他才大义凛然地不纳妾,所以曲清如成亲两年多无所出!
江绾追到顾辞寒后,再也没了勾搭他的心思,隐晦地朝他某处瞥了两眼后,遗憾地叹了几口气。前世和陆祈年虽是对欢喜冤家,但那方面还挺和谐的,可怜她这辈子是吃不到肉了。
顾辞寒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眸光微冷。
明明和曲清如长得一样,但江绾在他眼里却是面目可憎的。
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江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抚慰不少。
俩人刚才相约着一起去看望曲母,江绾直言自己认识近道,顾辞寒象征性地质疑两句,便“宠溺”地由着她领路了。
穿过羊肠小道,宅屋越发偏僻起来,吵嚷声渐消。
忽然有个老婆子哭啼啼地朝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害怕地回头张望,仿佛有人在追她。顾辞寒面色发寒,沉着脸上前将她护在身后:“这位婆婆,可是遇到歹人了?”
“对!有人把我骗来京城,说是高价请我给人接生,结果却一直将我关押着!”
顾辞寒眼角的余光从江绾脸上刮过,她刚才一直紧绷着身子,这会儿神色虽然没变,但肩膀却已经松弛下来。
顾辞寒料到,这婆子怕就是他要找的稳婆了。
于是他难得热心肠了一回,带着稳婆去报了官,又给她找了安全的客栈暂时住下。
稳婆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对顾辞寒千恩道谢时报上了自家姓名。
顾辞寒挑眉:“婆婆是禹州人?我如今在武阳侯府下榻,听闻侯府夫人当初的稳婆便是禹州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然而然便聊到当初是她帮陆母接生一事。
稳婆说得兴起,笑道:“小世子是我接生以来碰到的最漂亮的娃娃,我记得他胳膊上还有一块桃花形状的胎记呢,不过颜色浅,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还在不在……”
顾辞寒长睫轻颤,如今人证物证齐全,只等找个合适的时机了。
待回了侯府,兴许可以让曲清如先把陆母约出来,先让母亲有个心理准备……
顾辞寒回到侯府时,恰碰到紫苏在叫人搬东西入府。
他定睛一看,是几匹深色的布,几张皮货和一些杂物。
他随手拎起皮货往里提,走近紫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