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侯府的马车宽敞舒适,陆祈年一上马车便理所当然地坐了主位。
抬眸一看,曲清如却不知何时挪去了一臂之远:“绾绾,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曲清如:“天气热,我怕挤得陆郎不舒服。”
“你……”陆祈年欲言又止。
曲清如眨眨眼,故意没接茬,扭头便掀开轩窗帘子,偷偷看向外面热闹的早市。
以前阿娘隔三岔五会带她逛镇上的早市,再穷苦都不会吝啬于给她买吃食,那时候便是一个白面馒头,她都甘之如饴。如今宝马香车,绫罗绸缎,她都觉得无趣。
等阿娘病愈,她便不眨眼地带着银子和阿娘离开京城,她是真不爱应付陆祈年。
陆祈年活了十八年,还没像今日这般紧张过。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曲清如的脸色,思虑再三还是问道:“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我生什么气?”曲清如纳闷道。
“窈娘未曾有身孕,我……我保证,定会让你先生嫡子,她日后生了孩子,也只是庶出,我断然不会让她的孩子越了我们的。”
曲清如好笑地摇摇头:“陆郎多虑了,我不生气,况且不论嫡庶,都是你的孩子,不可太过偏袒。母亲的教导,陆郎还需多上心。”
瑶光阁的人昨日故意在傍晚时分,跑去霜华院说可能有身子了,目的便是把陆祈年哄过去。等他去了,张窈自然会想法子让他留宿。
曲清如早就料到了,但她还是顺水推舟地把陆祈年撵了去。
张窈这一次没怀上孩子,想法子多让他留宿几次,总会怀上的。
曲清如脑子里灵光一闪。
据她所知,松鹤堂还是会送避子汤过去,难道张窈偷偷地将避子汤倒了?
想起张窈乖顺的模样,曲清如暗暗心惊。
她倒是个胆大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绾绾。”陆祈年握住曲清如的手,按压在自己心口,“你莫说气话,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自会以你为重。”
曲清如头皮发麻,用力将手抽出来。
她感觉从陆祈年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都在猪油里泡过,听得她耳朵发腻。
“陆郎以前指责我善妒,我自我反省过了,日后绝对不会再跟姨娘们争风吃醋。我无法时时刻刻照顾陆郎,她们也是在帮我分忧解难。”
陆祈年听着却刺耳:“绾绾,我允你吃味。”
“你今日纵容我,我若当了真,日后当真养成骄纵性子时,哪一日你喜新厌旧了,便会厌恶我的骄纵,便会觉得我不懂事,甚至日后还可拿妒忌这一条来攻讦我。”
陆祈年想辩解,被曲清如阻止了:“我知陆郎如今关心我是真,宠爱我也是真。可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变,陆郎也保证不得,便是我自己都保证不得。”
“这些理,我都懂,所以陆郎不必再三向我保证什么。真情不怕火炼,你是否待我好,不是看说了多少漂亮话,而是看你日后怎么做。”
曲清如真不喜欢他对着自己诉衷肠,径直掐断了他说油腻话的苗头。
可风流成性的陆祈年,却惊讶地看了她良久。
他在花丛中穿梭至今,没有谁跟他说过如此坦诚的话。
便是唐沐瑶和张窈,都不曾说过!
他盯着曲清如娇美的侧颜,心头暗暗发誓:我定不负你!日后待你如何,且看我的表现,断不会只浮于甜言蜜语!待会儿看到重新开张的豆花铺子,便能证实我的心意。
马车辘辘前行,继续朝豆花铺子驶去。
那厢,豆花铺子一开门,那些常来吃豆花馄饨的老客便陆续来了。
吃到一半,角落里一位大胡子客人忽然怒吼出声:“你们卖的这是什么东西?”
附近的伸长脖子一看,只见他的豆花里赫然躺着几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是苍蝇,还有蜘蛛!你们铺子怎么回事?昨儿吃出耗子,今日又是苍蝇,咱们是花钱吃东西的,不吃来吃苍蝇的!”
听到怒骂的,都讪讪放下筷子。
掌柜的是个年近四旬的男子,平日里笑嘻嘻的,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他认出这人便是昨日闹事的,又是头疼又是无奈。
他微微弓着腰,小跑过去:“客官莫气,我家豆花最是干净……”
大胡子又从旁边那碗馄饨里扒拉扒拉,直接用手指从里面拎出一样东西:“大伙儿快瞧瞧!这不是耗崽子吗?你们馄饨里的肉,莫不都是耗子做的吧?”
“呕!”正在吃馄饨的,看清楚他手里那只指头大小的耗崽子后,相继呕了出来。
“咱们老百姓的命便不是命吗?那耗子、苍蝇多脏啊,吃出问题你们可负责?”大胡子一把推开掌柜的,把自己碗里的脏东西,全都挑到豆花碗里。
白嫩嫩的豆花上,刺目地躺着苍蝇、蜘蛛、耗崽子。
他就这样端着那碗豆花给所有食客看。
掌柜的急出一头汗:“客官,我们东家打从开张前便再三叮嘱,吃食最是注重干净,绝对不可能让这些虫物进去的!”
但哪里有人听,大胡子更是扯着嗓子喊:“那这些东西怎么回事?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