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霜华院。
曲清如目送张窈的背影,若有所思。
唐沐瑶会使毒,这样的人过于危险,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愿让她这么早回来的。
“姑娘,我瞧这张姨娘也是个有主意的,故意告诉您避子汤的事。”紫苏老大不乐意地嘟着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我觉得夫人做得对,大爷又不是没有正妻,正妻还没子嗣,怎么能让姨娘先怀?”
“我想不通姑娘怎么想的,怎么能为了张姨娘去找夫人呢?夫人也是为姑娘好,姑娘当真让夫人别再送避子汤,不是寒了夫人的心吗?姑娘是正头娘子,为何要如此委屈自个儿?”
紫苏越说越心疼,眼眶都红了。
曲清如无奈极了,抬手摸她眼角:“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心疼姑娘。”
不远处的连翘也闷闷不乐道:“还是茯苓说得对,姑娘便是对大爷失望,也该先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别人肚里出来的,到底隔着一层,养不熟的。”
一直不爱说话的麦冬,这时也忍不住道:“连翘说得对。”
茯苓没说话,只气呼呼地在角落抹眼泪。
她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气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曲清如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暖融融的。
这几个傻丫头,她无从解释。
余光瞥到正在偷偷撇嘴的王妈妈,就像春日里突遇倒春寒,呛了一鼻子寒气……
松鹤堂,陆母瞪曲清如:“这件事没得商量!正妻诞下嫡子之前,她们不许有身子。”
后者苦涩地笑笑:“母亲可知陆郎今日去了哪里?”
陆母看着她,没说话。
“去清露庵了,听说唐姨娘不知怎得送回来一块血书。”
“你说什么?”陆母气得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徘徊,“来人!等年哥儿回来,叫他立刻来见我!”
“母亲息怒,我早料到他不会那么轻易忘记唐姨娘,这才想让张姨娘让他分分心。”
“还不是没用。”陆母没好气道。
“所以儿媳才想请母亲不要再送汤药过去。陆郎往后若是再偷偷去清露庵,只怕唐姨娘会先怀上。”
“他敢!”陆母怒斥一声,颓然坐下。
她太了解陆祈年了,他还真的敢。
他是被老夫人宠大的,骨子里的骄纵妄为,简直跟武阳侯一个模子。她亲身经历过武阳侯的任性、荒诞,还真不敢确保儿子的品性。
陆母痛定思痛,扭头朝曲清如下了最后通牒:“这几日,你马上跟他圆房。我会亲自看着他,在你怀上孩子之前,不许他再出府!”
“……”曲清如眼角抽了抽。
陆母看她不吭声,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你心里委屈,但你和年哥儿已是夫妻,总不能一直这么斗气下去。我也是为你好,孩子必须自个生,我绝对不许他屋里头先生庶子!”
曲清如暗叹一声:“母亲,可我不愿。”
她没料到陆母在这件事上,竟然如此执拗。
她更不可能知道,当初陆母在内宅斗得有多辛苦,她的第一胎便是被野心妄想的妾给害没的。彼时她和那个妾几乎同时诊出有孕,她念着那个妾怀的也是陆恪的血脉,让人好生照料。不曾想,那个妾为了诞下陆恪的长子,居然朝她动了手。
往事不堪回首,她绝不允许她的儿媳,再经历同样的悲剧!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陆母不容置喙。
曲清如:“……”
她真的只想好好赚钱啊!陆祈年这厮可真叫她恼火!
净出幺蛾子!
别说她压根没想跟陆祈年做夫妻,便是想,他今日很可能已经被唐沐瑶用过了,想想就恶心。
看曲清如怏怏不乐地离开,陆母忧心忡忡道:“她怕是不会听话。”
张嬷嬷跟着叹气:“大奶奶任性了,只知道开铺子赚钱,也不抓紧拢住年哥儿的心。”
陆母斜她一眼:“她到底年轻,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比她还任性。年哥儿确实不像话,也怪不得她。”
“大奶奶若当真不愿意圆房,可怎么办?”
陆母沉吟:“今晚若不圆房,你明日便去传话,叫她定心在府里养身子,不许再出去抛头露面。”
“这……”
陆母叹道:“她怨我也罢,先这么着吧,以后总能明白我的苦心。”
陆祈年傍晚时分回的侯府。
陆母看到他被咬破的嘴唇,以及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气得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祈年觉得自己没什么错:“我没把她接回来,也没想回来求母亲放她回府。可她到底是儿子的姨娘,我去看看她乃人之常情。”
“你那是去看她吗?庵堂净地,你跟她竟然……造孽啊!”陆母看他油盐不进,恨得叫人拿来老侯爷留下的鞭子,就要抽他一顿。
闻讯赶来的老夫人哭嚎着,一把搂住陆祈年:“你打!你有本事先抽我!抽不死我,你就别想动我孙儿一根汗毛!侯府就这么一根独苗,你把他打坏了,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吗?”
陆母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