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肿着，曲清如只能咬着唇出去。
外面，紫苏已经哭红了眼。
连翘正在安慰她，看到曲清如，她忍不住掐了紫苏一把：“还哭！大奶奶难受到此时，若……”
“紫苏，你看到什么了？不许瞒我。”
紫苏一抬眼，泪水滚下一大滴。
她觉得她家姑娘真命苦，成亲当日就被姑爷羞辱。后来又遇到唐姨娘上蹿下跳地张罗府宴，还要她家姑娘收拾烂摊子。前些日子，姑爷终于不猪油蒙心了，肯对她家姑娘好了，还没坚持到姑娘敞开心扉，姑爷竟然又……
瞧瞧，她家姑娘难受得一直咬唇，嘴都咬肿了，脸也气得通红。
这是有多伤心呀。
她本就是憋不住话的人，不顾连翘的阻拦，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原来凉亭里那俩人竟然已经搂到了一处，光天化日的，一点脸面都不顾。
“姑娘可要去看看？奴婢一个字都不作假的，看到的可不止我一个，眼下还不知多少人笑话姑娘呢。”
“好，过去看看。”
曲清如的身份已经被此前搭讪的几个人传开，所以这会儿子不少人都流连在凉亭附近，等着看好戏。
这世道就是如此，男子流连花丛，外人只会说他风流倜傥，流言蜚语攻击的反而是他妻子，说她抓不住自己丈夫的心，说她不够温柔小意……若是成亲一两载还没有生儿育女，便要再多一条无法生育的闲言。
连翘犹犹豫豫地劝道：“姑娘先回吧，若闹开了，不是叫旁人笑话吗？”
曲清如摇摇头，当然不能在这里闹，要闹也得回府跟武阳侯夫妇闹。
不过，她得把张窈一并带回去。
凉亭里，张窈不知所措地站在边沿，不停地揩眼泪。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之前，张父借口要去备酒水，悄悄告诉她把握好这次机会。
刚刚顾辞寒一路带他们走来时，已经有意无意地透露过陆祈年屋里的情况，对陆祈年的品性也给予了肯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父一咬牙，便把女儿单独留下了。
张窈心头是不愿的，她忘不掉刚才对顾辞寒的惊鸿一瞥。如若可以，她更愿意和平凡的读书人厮守一辈子。
可不知怎么就踩到石子，趔趄了下。
其实不会摔倒的，但陆祈年紧张唐沐瑶紧张惯了，阔步跨过去就扶她。
张窈就这样撞进了他怀里，陌生的男子气息笼罩在她周身，她吓得惊呼一声，往后退的时候又撞到了美人靠，陆祈年便搂了她的腰。
这下不用犹豫了，名声完了，只是张窈多少觉得委屈。
一委屈，眼泪就掉个不停。
陆祈年觉得她可怜极了，想近前安慰，她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直往旁边挪。他无奈，只能退到石凳那里坐下，耐着性子哄她。
张窈哪里被陌生男子这样哄过，温温柔柔，像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
曲清如步入凉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这位是？”
陆祈年惊诧地站起来，下意识把张窈挡在身后：“你怎么来了？”
“陆郎近来用功读书，我无意中得了一个好砚台，原想给你一个惊喜，兴冲冲找来这里……”曲清如看向他的肩头，似乎想看后面的张窈。
陆祈年心虚地晃晃眼神：“你有心了。”
曲清如再次问起：“这位是？”
张窈很难堪，她听出来了，这位华贵绮丽的娘子似乎是这位世子的妻。
这时，张父匆匆赶过来，噗通一下跪在凉亭外：“大奶奶恕罪，小的是今日提供酒水的商户，小女险些摔跤，是世子好心救了她。”
他也没想到陆祈年的正室会出现，高门大户的阴私他多少听过，吓得直冒冷汗。
“我们侯府不是个仗势欺人的，我家大爷搂抱了你家女儿，总不能就这样无端坏了名声。你们若得空，随我们回一趟侯府吧。”曲清如嘴巴还肿着，说完又自己咬住下唇。
任谁看了，都以为她是在忍辱负重。
张父心下忐忑，不敢轻易应声，偷偷瞧了陆祈年一眼。
陆祈年没吭声，狐疑地看向曲清如。
明明善妒得很，装什么大度？
曲清如淡嘲：“这么多人看着你们随我去侯府，你们还怕出不来？”
张父想想也对，高门大户手段再多，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害人性命，事已至此，他们父女是没法子再物色别人了，只能放手一搏。
曲清如又讥诮地看向陆祈年：“陆郎敢做不敢当？”
这么一刺激，陆祈年哪里还有心思犹豫，当下一转身，拽着张窈的手便出了凉亭。
张父见状，起身跟在曲清如身边，不住地哈腰道歉……
武阳侯府，暮春斋。
陆母正在喂老夫人喝药。
老夫人日日差人出去打探外人的口风，听到还有奚落侯府的，便哎呦哎哟地称病不起。陆母作为儿媳，自然是要来侍疾的，喂的都是些安神静气的汤药。
飞雁神色不安地走进来，直等到老夫人喝完药，才找机会跟陆母耳语。
陆母变了脸色，向老夫人告了辞，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