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中邪的消息被武阳侯父子有意泄露了口风。
陆祈年随父亲一起,遭了几日白眼,吃了几日闭门羹,狼狈又落拓。不过总算是求得受伤受惊之人的谅解。
陆母进了两次宫后,陛下这才不轻不重地数落了武阳侯几句,这场闹剧得以正式落幕。
曲清如乐得清闲,着手处理侯府账目之余,抽空去看了下嫁妆铺子。
有一家旺铺,位置颇好;一家位置尚可,但生意不景气的;第三家纯属凑数的,位置不佳,生意更是门可罗雀。
曲清如从生意差的铺子开始查账,待查到第一家时,她眼皮一跳:“我前几日亲自来取过利银?”
掌柜的纳闷道:“东家不记得了?这里有东家亲手盖的私印,这印可是在官府登记过的,做不得假。”
曲清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印是真的。
掌柜的看到她不疑有他,说明那日来取银子的也是她这张脸,除了江绾还有谁?
她不过是忙着处理侯府总是碍事的唐沐瑶,不曾想竟然被江绾偷了家?
曲清如心头憋闷,沉声道:“日后便是我亲自来取,若不带铺子的契书和我的印章,你都不许给!”
掌柜的连连揩冷汗:“东家前几日正是带着这些东西来的,东家真忘了?”
曲清如淡定如常地摆摆手:“不是,我忽然想起侯府有件急事要处理,出府前竟忘了,还得尽快赶回去。”
她揣着一肚子火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侯府。
途径外书房时,陆祈年远远喊住她:“这位顾兄日后便是我的伴读,你且妥善安置,吃住一律按照……”
“陆兄不必客气,能住下已是叨扰。”
曲清如原不打算打理陆祈年的,毕竟侯府刚出过事,晾着他,他也不敢再闹。
可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仓促的步子紧急刹住。
她难以置信地朝那边看去,陆祈年一身玄青色,更衬得面如冠玉,但他旁边只着了月白色素面直裰的顾辞寒却风华更盛。
他的眉比陆祈年的更浓,一双眼比陆祈年的更妖,鼻子也比陆祈年的更挺,便是细看之下有两三分相似的脸,也比陆祈年的更俊朗。
单看陆祈年确实风流倜傥,但和貌比潘安、腹有诗书气更华的顾辞寒一比,陆祈年眉眼间的那股子多情都显得猥琐了几分。
顾辞寒只看了曲清如一眼,便敛眸作揖,一副非礼勿视的谦谦君子样:“有劳大奶奶了。”
曲清如回神:“他要在侯府住下?”
在朋友跟前,被自己妻子无礼问话,陆祈年顿时觉得颜面无存。
难道他找个伴读,都要先向她请示吗?
他不悦道:“怎么?”
曲清如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都听陆郎的。我还有事,便不打搅二位读书了。”
陆祈年盯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
这不识礼数的模样,传出去会让他所剩无几的颜面,更加扫地!
顾辞寒侧眸睨了他一眼,见他盯着曲清如半晌不挪眼,嘴角的笑意倏然消散:“看样子,生辰宴那日的事情,陆兄还未求得大奶奶原谅?”
“她有什么好气的?”陆祈年收回视线。
一想到这几日低声下气四处赔礼道歉,还被昔日狐朋瞧了去,他就想找地缝钻。
他打算这段时日不出门了,等所有人都淡忘了侯府这起子事再说。
否则,他至于找个伴读回来吗?
他又不爱读书……
曲清如回到霜华院,便挥退所有的丫鬟:“王妈妈留下,我有话要问。”
王妈妈无畏无惧,没人了反而板着脸教训起来:“不是老婆子我僭越,大奶奶是江家人,也该多维护江家。侯府抬举一个姨娘,不就是公然打江家的脸吗?都到今儿了,大奶奶都不劝着侯府给江家一个交代,这叫江家的脸往哪里搁?”
“江家是大奶奶的娘家!是您的倚仗呀!侯府不把江家当回事,便是不把大奶奶当回事!大奶奶怎得不懂其中利害?”
曲清如没接话茬,冷笑道:“你擅自拿我嫁妆铺子的契书和印章给江绾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妈妈神色大变,一抬眼便撞到曲清如锋锐的目光,心虚地躲开。
她原以为曲清如发现不了的,毕竟她并不清楚那三家铺子的营收,侯府这么忙,等她想起查铺子的账目,不知猴年马月了。
曲清如耐心等着。
王妈妈不答,她就不吭声。
一个月大几十两的银子,江绾支取了两个月的,便是一百多两!想想都肉疼!
王妈妈深知糊弄不过去,含糊道:“是、是大奶奶中毒那日。”
曲清如慢吞吞呷了口茶。
王妈妈偷瞄两眼,平日里温和爱笑的美人儿,此时冷得像结了寒霜。茶盖与茶盏碰撞,发出轻细的声响,每一下都惊得王妈妈心头“咯噔”作响。
她又看向曲清如。
曲清如这才掀起眼皮,冷凌凌的。
四目相撞,王妈妈一下寒到了骨子里。大暖的天气,整个人像是泡进了雪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她的天爷哎,这个村女怎得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