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唐姨娘帮帮我家那口子吧,他已经被大奶奶送到庄子上去了。”
孙旺媳妇当晚求到瑶光阁时,唐沐瑶才知道曲清如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
此前不过是暗示了孙旺媳妇几句,让她看清楚陆祈年宠爱的是谁,跟着谁才真的有肉吃,孙旺媳妇便屁颠颠地来表忠心了。
孙旺之所以敢在前院闹腾,也是得了唐沐瑶的纵容。
原想着不管出什么差池,都有她给陆祈年吹枕边风。
毕竟陆祈年才是侯府未来的主子,有这个靠山,怕什么。
谁知失策了。
“快把她弄走,不许再放进来!”唐沐瑶心烦意乱,频频朝陆祈年屋子看,怕他看到。
陆祈年回来后跟她发了很大一通火,她眼下不想再触霉头。
孙旺媳妇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你在跟谁说话?”
瑶光阁远没有主院霜华院大,陆祈年本想找唐沐瑶聊聊,却看到她鬼鬼祟祟的。
唐沐瑶很淡定:“听说夫人把掌家权交给大奶奶了,大奶奶当时便把得罪她的孙旺给送去了庄子。孙旺家的找过来想跟你求情,我知你心烦,这才打发走了。”
陆祈年额角青筋一跳:“她刚当家就如此嚣张?好大的威风!”
“子丰,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在侯府只能倚仗你,你我若是生了罅隙,我以后可怎么过啊?”
她柔声细语、惶恐不安,妩媚的眼眸里泪光点点,如同雨打过的娇花。
陆祈年哪里舍得她如此,到底是心软了。
“一个人说话语气不同,意思便会大相径庭。你是了解我的,想想我平日的语气便知,我真是好心关怀大奶奶,断无挑衅之意。”
“我摔倒也不是做戏。自入府以来,你多疼惜我啊,压根没人朝我大呼小叫,我便养得胆子也小了。乍然听到大奶奶的丫头斥骂,我当时便吓得气都喘不过来了,眼前一阵发晕,摔下去时还扎了手。”
唐沐瑶可怜巴巴地伸手给他看。
葱白的手指一张开,掌心果然有数道划痕,渗出的血都已经干涸。
陆祈年捏着她的指尖,小心吹了吹:“我竟没发现,伤了怎么不处理?”
一滴泪落到陆祈年的手背:“你生着气,我哪有心思顾这些?”
陆祈年听她说得句句在理,已经不恼她了。
再看她受了伤,便只剩下内疚。
弯下腰就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往她屋里走:“我给你上药。”
俩人和好如初,唐沐瑶亲密地把脸埋到他胸口。
僻静角落,海棠挖了个坑,把一兜碎瓷渣埋了进去,有几片碎瓷上还粘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当主母的第二日,曲清如便回江家了。
这次特地带上了王妈妈。
她前段时日便想去江家,想法子让江母带她见见她阿娘。后来顾辞寒跑去侯府说了她阿娘的境况,她也就不急了。
顾辞寒虽不是个东西,但从没骗过她。
如今搞定了侯府的事,她自然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看她阿娘了。
到了江家后,江母听完她的诉求,只道自己去安排一下,离开时却悄悄朝王妈妈使了个眼色。
一炷香后,坐在自己屋头的江母傻了眼:“不得了!她一个村女,竟然有这等本事?这才嫁去侯府不到一个月,她就当上主母了?”
王妈妈忧心忡忡地点点头:“长公主如今对她信任得很。”
当今陛下即位后,陆母便成了嘉和长公主。
江母瘫在椅子上,根据她家绾绾的梦境,顾辞寒还需一两年才能回归武阳侯府。事到如今,她只能好好稳住曲清如。
她不敢再生糊弄之心,秘密安排曲清如去了小宅,跟她阿娘见面。
曲清如早就换下了锦衣华服,看到曲母时,她正在小院里扫地。
曲清如飞奔过去抱住她:“阿娘!”
“骄骄怎么来了?”曲母惊喜地泛起泪花,“顾家可有欺负你?都怪娘身子骨不好。”
她身形消瘦,但面上已经开始红润。
曲清如为了让她宽心,随口胡诌道:“娘也知道顾郎的,主意多得很,每次都护着我,公爹婆母都拿他没法子。我如今在家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是……”
曲母刮她鼻头:“你呀,我教的都忘了?男子新婚时总是真情实意的,日子久了难免乏味,你若养成了和他父母作对的性情,日后他厌倦你了,曾经护你的地方,便都是日后责骂你的地方。”
“阿娘放心,我都记着呢。如今刚成亲,我能享福为什么不享呢?顾郎是个疼惜人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说曹操,曹操到。
顾辞寒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骄骄什么时候来的?”
曲清如心里“咯噔”了下,僵硬地回了头。
顾辞寒穿着靛青色纻丝直裰,背后是金色余晖,明明院子里没有风,他却飘渺似仙,翩然入画。不过他手里拎的油纸包里,飘出馋人的烟火气。
顾辞寒看到曲清如的脸,当下便知道她是谁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连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都泛起显而易见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