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
武阳侯夫妇等来等去,菜都凉透了,也没等来陆祈年的身影。
陆母的脸色渐渐不好看了。
张嬷嬷早就差人去找陆祈年了,这会看到丫鬟苦着脸回来,忙使眼色想去屋外问情况。
武阳侯等得烦躁,看到她们的小动作后,沉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丫鬟为难地看看陆母。
陆母心里也憋闷得慌:“直说便是,年哥儿还没回吗?”
“回是回了,还带回来不少菜肴,只是云禾要送些过来时,被抢翻了。”小丫鬟越说越小声,她找去瑶光阁,看到食盒被打翻就撒丫子回来了。
陆母脸色一沉:“被瑶光阁的抢了?”
小丫鬟点点头。
武阳侯气得撂下筷子:“年哥儿就纵着她吧!混账东西!”
陆母也怄得想捶胸,但还是宽慰道:“侯爷多少吃一点。”
“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武阳侯拂手离开,恼得嘴角胡须直抖。
张嬷嬷懊恼地打打自己嘴巴:“夫人,都怪我多嘴。”
紫苏送人参片过来时,和丫鬟们聊了几嘴,她听到后喜不自禁,回头看到陆夫人愁容满面,便想着宽慰她一二,这才一时嘴快。
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不该提前说的。
“怪不得你。”陆母看看武阳侯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稀稀拉拉两三道菜,也没了胃口。
这唐沐瑶,可真是个祸害!
那头,唐沐瑶并不知道武阳侯夫妇对她的厌恶,已经更上一层楼。
但看陆祈年要惩戒她的丫鬟,便弱柳扶风地走出屋子,又楚楚可怜地捂着心口:“咳咳,子丰……”
陆祈年看她出来,关切地走过去将她拢在怀中,挡去大半的晚风:“你怎么出来了?青莲实在不像话,长此以往会欺到你头上!我帮你教训教训这些个不知尊卑的!”
唐沐瑶扫了一眼打翻的食盒:“子丰是为了这些?这不是你买回来给我的吗?”
陆祈年尴尬地乱瞟:“你我二人吃不完,本想让云禾送些去松鹤堂的。”
唐沐瑶压根不信。
霜华院的丫鬟还在外面候着呢,他竟然说是送给松鹤堂的!
侯爷和夫人什么珍馐没吃过,哪里看得上这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要送去松鹤堂,何至于差遣霜华院的丫鬟,她瑶光阁的丫鬟就这么拿不出手吗?再不济,他身边也有丫鬟呢。
她觉得陆祈年这个谎,撒得实在不高明。
但话已至此,毕竟是打着孝敬侯爷他们的理由,再胡搅蛮缠下去,瑶光阁纵使没错也有错了。
于是唐沐瑶便朝青莲使了个眼色。
青莲会意,哭啼啼地跪下:“大爷饶命,我哪里知道这些,还以为云禾姐姐要亲自布菜呢,哪敢让她累着,这才抢着做事的。”
云禾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青莲抢食盒的模样,哪里是要帮忙的架势?
她不瞎!
她刚要争辩,就看到唐沐瑶柔弱无骨地靠进陆祈年怀里:“子丰,我疼。”
陆祈年想到她不能情绪过激,哪里还有惩戒青莲的心思。
云禾再了解他不过,看他眉眼间的厉色已经散了,到嘴的斥骂又咽了下去。
一场争端,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过陆母病倒了。
武阳侯早年荒唐,她为了撑起侯府本就累垮了底子,昨晚心口发闷辗转难眠,便开窗贪了会儿凉,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起不来了。
曲清如来请安时得知此事,就留下来侍疾。
昨日的风波是她一手促成的,她还想坐主母之位,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阿娘的身子骨也不好,她打小学着照顾,因此对熬药、喂食这些很是拿手。
她很想念她的阿娘,如今病重待诊,她却不能堂前尽孝。但她必须先在陆府站稳脚跟,借势压迫江家尽心诊治阿娘,再赚足银两,日后让阿娘享福。
这么想着,她便把陆母当作自己阿娘,照顾得尽心尽力。
陆母不禁动容。
当初使计爬床之事,只怕另有内情,这个儿媳没娶错。
曲清如拧了巾帕,一圈圈帮她净面按摩,陆母昏沉沉的脑子都立时舒爽了几分。
不过很快有府里下人要交领对牌,陆母不得不撑着病体起来处理。
她让曲清如一起去了前院暖阁。
等待下人进门禀事的空闲,她拉着曲清如的手问道:“在江家可学过理家?”
曲清如谦卑道:“只理过自个小院。”
陆母看她不骄不躁,满意地点点头:“我身子不济,你这段时日帮我打打下手可好?”
“听母亲吩咐。只是我愚笨,还需母亲指点。”
“那你待会儿好生学着。”
曲清如知道陆母这是对她放下了戒心,乖巧地点了头。
她原本就要学的,前世只理过小家,偌大一个侯府倒真的没管过。
婆媳二人说了没几句,外院一个管事就来领对牌了。
他呈上一张帖子,上面详细写了侯府何处需要修缮,需要采买什么材料,数量多少,用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