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姑爷今日竟然妻妾同娶!”
丫鬟紫苏冲进婚房,气得簌簌落泪。
屋子里一室红彤彤的喜庆,曲清如穿一身华丽的新娘服饰坐在床榻边,顾盼间如姣花照水。
今日她和陆祈年大婚,眼看月悬中天都不见新郎的身影,便让紫苏出去打听,不曾想是这个原因。
“要点脸面的人家,断不会如此行事!姑娘,这陆府欺人太甚了!”紫苏红着眼,低声痛骂。
曲清如冷笑道:“叫他过来。若不来,就去松鹤堂请陆夫人。就说怕姑爷吃醉了酒磕着碰着,我们不熟悉府里情形,劳烦她去前院找找。”
松鹤堂是陆父陆母的院子。
“好嘞!”紫苏痛快地点下头,转身往外跑。
曲清如则卸下新娘头冠扔到一边,叫人上了一桌饭菜边吃边等。
一炷香后,陆祈年姗姗来迟。
她也吃饱了。
陆祈年扫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嗤笑一声:“江家规矩,不过尔尔。”
他坐到对面的紫檀木杌凳上,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微微挑着,脸颊被酒气氤氲出三分酡红,微微勾扬的嘴角端的是风流不羁。
曲清如眼皮都没抬,直接呛了回去:“和贵府相比,小巫见大巫。”
陆祈年怔了怔。
他本想来个下马威直接镇住江家女,没想到她居然敢顶嘴。
他不禁收起轻慢之心,正眼打量过去。
只见她雪肤花貌,一双眼璀璨如星,红唇轻轻抿着,似嗔非嗔。跳动的烛光在她脸上泛出旖旎的光泽,看起来分外勾人。
他心头微颤。
江家女儿竟有如此好颜色,只可惜是个不知廉耻的。
这时,曲清如也掀起眼皮朝他看去。
一身大红喜袍略为不整,身量颀长,面如冠玉,神态据傲。
嘁,人模狗样。
俩人先后从对方脸上瞥开视线。
陆祈年顾自倒了一杯酒,是那盏还没来得及喝的合卺酒:“江绾,你是怎么嫁进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正妻之位已经给了你,日后给爷安分点!”
江绾?
曲清如懵了片刻,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江绾是她的孪生姐姐。
几天前,江绾找到她要求换嫁时,她就猜到江绾也重生了。
她俩是孪生姊妹,不过她一出生就被当成祸害扔进了乱葬岗,江绾则在江家娇养长大。
前世江绾风风光光地嫁进武国公陆府,给陆祈年做世子夫人,而曲清如嫁给了穷秀才顾辞寒。
不料陆祈年是个假世子,成亲后对江绾磋磨又冷淡。
而顾辞寒却连中三元成了京城新秀,还被认回陆府做新世子。
原来他才是陆府的真嫡子,而陆祈年是私生子。
后来江绾试图顶替她的身份,还失手捂死了她。不过曲清如咽气前也为自己报了仇,一簪子戳破江绾的脖颈,血流如注……
陆祈年喝完酒,将酒盏“嘭”的一声磕在桌上。
曲清如回神,纳闷道:“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嫁进来的?”
陆祈年露出鄙夷之色:“那日赏花宴,若不是你在我酒水里做手脚,我怎会……”
他不屑再说下去。
曲清如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个受害者。
曲清如不是个不讲理的,语气不免柔缓了几分:“今晚望你给我些体面,毕竟是大婚之夜,你该宿在这里的,日后井水不犯……”
陆祈年想到那日的事正来气,忍不住冷嗤:“你也配提体面?”
曲清如咽下后话,静默地看过去。
视线相撞。
清澈的瞳仁乌沉沉的,藏着叫人不容小觑的力量,莫名荡平了陆祈年的怒意。
眼前的“江绾”似乎和那日不同,他那日虽然恼羞成怒不曾好好看过这张脸,但他记得江绾和别家娇小姐没什么两样,都是娇羞无趣的,举手投足间刻意守着规矩。
眼下的她不一样了。
这才是她的本性?
曲清如见他冷静下来了,才又开口:“你可是没人教?正妻给你脸时,你最好接着。”
陆祈年这盆烂菜,她不会吃。
但正室的尊严,绝对不能被践踏了去。
今晚大婚,陆祈年必须宿在这里,否则陆府的下人都不会把她当回事。
陆祈年从小养尊处优,多是被阿谀奉承,哪见识过这般厉害的,愣愣盯着她,一时乖顺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狗崽。
须臾,他又觉得没面子,忙翻了个白眼:“好大的口气!这就是你们江家的教养?”
“我的好教养,你倒也不配看。”曲清如习惯性地呛了回去。
陆祈年登时炸了毛。
曲清如眼看有剑拔弩张之势,又以退为进道:“是你羞辱在先,你若不满,我们当下就和离吧。”
陆祈年难以置信地瞪过去。
她凭什么和离?
当初是她处心积虑地想嫁进来,如今刚成亲就和离?
闹着玩呢?
不过想想又求之不得:“世家贵胄向来没有和离妇,既然你提了,我过段时日可以给你一纸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