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婧在儿时的冬天和父母来过一回,起因是雷婧同学给她看和父母在挂满白雪的树丛前合照,身后的石生苔藓在照片挨着发绿。雷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就像与世隔绝的仙境。
雷婧央求父母带着去,父亲的武术学校走不开,他的生活里就没有带雷婧出行的打算。母亲察言观色后批判雷婧的提议,最后是雷婧不依不饶,大哭大闹才得逞。
“这么冷的天去山上干什么?花钱找罪受。”
“都是你惯的,要是感冒了都是你的错。”
上山的一路只有雷婧一个人高兴,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来玩,虽然不情不愿,但父亲还是租了一台胶片相机。当时的车停在1000米海拔的停车场,停车场旁有一间便利店,也是山上唯一一家便利店。
雷婧父母在便利店灌了热水,还煮了泡面给雷婧。吃暖喝足后三人开到一处入口停下,入口处有公共厕所和停车场,这里也是距离这次拳击特训小楼最近的地方。
从入口进入就是如迷宫般的木桥,木桥下除了结冰的河流,就是蒙着冰霜的石生苔藓。
那些苔藓和雷婧眼前的不二。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长高长大,父亲离世,母亲脱胎换骨,但这里的石生苔藓好像被时间静止,它们一点变化都没。
雷婧顺着木道小跑,跑着跑着就忘记来此的目的,她开始顺着木道走,有些地方的木头在踩踏间发出嘎吱的晃动声。
木桥也并非一条直线,她和雷婧记忆里一样是错综的迷宫。能分辨迷宫位置的是偶尔出现的关于苔藓的科普铁架。
雷婧一路走将她这七年的荒废抛却,将于超越的恨铁不成钢抛却,将拳击特训的种种事宜抛却。她好像回到儿时,回到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
另一头空地两边的灯渐渐和暗光交融,朱欣俞在这之前就发现雷婧跑不见了,她转头想看看雷婧是不是跑后边去了,朱熠璇在后边没好气道,“你老回什么头。”
“雷婧刚才还在我前边。”
“她不高兴给盯着跑后面去了吧。”
杨梅也是这么想的,直到空气完全需要依赖两边路灯照明时,所有人才发现雷婧根本不在队伍里。
“她去哪了?”
队伍最前边的女生道,“她之前在最后一个,后来好像去那边了。”
庆山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大。小楼和空地之间只是垂直距离,这点垂直里的生态已经无法人工干预,距离间蔓延的长度更是超出想象。
天气寒冷,地段未知,工具缺乏。顾悦和白婷婷只希望她看错了。
“你确定去那里了?是不是回小楼了?”
“我确定去那里了,正好是跑过来转弯的时候我看到的。”
朱欣俞赶紧给雷婧打电话,得到的是机械的抱歉,“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少女们对雷婧的意见更大,在寒冷里纷纷站起于超越,“怪不得刚才于超越气成那样,雷婧也太不靠谱了。”
白婷婷安抚道,“大家原路返回小楼,如果在小楼看见雷婧及时给我和顾悦打电话。”
白婷婷留下她和顾悦的电话,吴碧清没留,她带头离开,其余少女或多或少记下两人号码后挨个离开。
白婷婷和顾悦不能走,她们作为这次的领队,要管理好所有的学员。雷婧的突然消失对她俩而言是事故。
还有三人也没有走。
“天这么冷你们三个快回去吧。”
朱欣俞拉着朱熠璇和杨梅道,“我们是一个宿舍一起来的,人多力量大。”
“天也黑了,那里我们都不清楚状况。”
杨梅也没想走,“那人多好一点,要是有事还能一起扛。”
朱熠璇原本要走,这会儿也不走了,“赶紧去吧,说不定走两步就能看到雷婧。”
雷婧意识到她不在异世界是天色暗到她视线模糊,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时间告诉她这早就不是父亲还在的年份。
雷婧打开手电往回走,但来时的岔道口和回时总不相同。雷婧绕来绕去成了原地打转。她打开聊天软件想给朱欣俞分享定位,一直显示的是“正在连接”。她索性给朱欣俞打电话,信号飘忽不定根本打不出去。
在寒冷里身体的勇气和热度在下降,手机电量也在极具下降。刚才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量,没五分钟就成了百分之七十。
雷婧不得已单单依靠大自然,而今晚更糟糕的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雷婧彻底没了方向,在木道里左拐右拐间进去了一个四角亭。雷婧在亭子里坐下靠着支撑的木柱,虽然周围还是苔藓,但她总觉得附近有声音,庆山并不是完全安静的。
庆山还真是糟糕的地方。每次都在人兴高彩烈时当头一棒。
儿时雷婧和父母来此见到美景后忘记不悦,父亲给雷婧拍照,给雷婧和母亲拍照,三人也挨着进行自拍。当时雷婧想到照片洗出来后一定第一时间拿给同学看,她高兴地挨着父亲,力道有些大,父亲一个没注意脱了手中的相机。
下山时成了一家三口都阴着脸。雷婧没拿到全家福,还让父母骂了一路。父亲还赔了相机店铺老板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