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爷爷走到最左侧的牛栏前。
那便是他们住的家了。
这个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房门。
只用了一块破旧的草帘子充当所谓的“门”。
那草帘单薄破旧,一阵小风都能随意吹开它。
住在这里,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不过,对他们这些下乡改造的人来说。
有这样一个容身之处,只怕他们内心都会感到十分满足了。
文君走在前面先进去,白清清背着兰芳奶奶,缓缓跟上去。
一行五人,进了牛栏里面。
牛栏内狭小逼仄的空间尽收眼底——
白清清就看到一张高度不及成年人膝盖的床铺占据了一角。
旁边摆放着一个同样低矮的小桌子。
还有两把木桩凳子,一个五斗柜。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几乎再无其他像样的陈设物件了。
没有厨房,没有厕所。
这种地方,这些人,却是一住便是十几年。
意识到自己的打量有些失礼,白清清连忙收回视线。
文君帮着白清清,将兰芳轻轻放在床上,靠坐好后。
从矮桌上拿了一个略显陈旧的茶壶,文君微笑地看着白清清道:
“清清,今天幸亏有你在,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好,你带孩子们先坐坐,我去烧壶热水过来,给你们冲杯糖水喝。”
白清清闻言,连忙摇头拒绝:
“不用了,文君爷爷,我们不爱喝糖水,太甜腻了。”
文君听了,笑容不变,又道:
“我少放些糖,不会甜腻。”
“文君爷爷,真的不用麻烦,我们马上就要走了。”白清清坚定的拒绝道。
他们这样的生活条件,好东西还是多留给自己吧。
如果有幸熬到黎明到来,那时候,她会不客气。
兰芳注意到白清清的神情变化,那张饱经风霜,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上。
流露出一抹充满无奈和苦涩的笑容,她道:
“让清清你见笑了,这要是在京城,我们一定能好好招待你。”
“不像现在,简单的几碗糖水都成奢侈品,要抠抠搜搜的。”
白清清摇摇头,轻声说:
“兰芳奶奶,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带孩子们回家了,一会下雨可就不好走了。”
理由还是用在卫生室里的那个,毕竟,此时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了。
说完,白清清正准备带着两个孩子离去。
“清清啊,等一下。”
兰芳激动地喊了一声,双手撑着床板,想要站起来。
白清清见状,急忙停下脚步。
目光关切地看向奶奶,想听听究竟要说些什么。
“清清,这块暖玉是我下乡的时候戴在身上的,换以前,这块暖玉是很贵重的,现在倒是不值钱了,我把它送给你啦,你一定要收下,别嫌弃好吗?”
说着,兰芳奶奶不由分说地将那块温润的暖玉往白清清手中塞去。
白清清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又是一块成色上乘,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的暖玉。
京城人,看来都喜欢送玉啊!
“奶奶,您别着急,先乖乖躺回床上休息吧。”
白清清没有说收不收。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兰芳奶奶重新躺下,替她掖好了被子。
趁着这个机会,白清清悄悄地将那块暖玉塞进了兰芳的被窝里。
这块暖玉,她当然不能要了。
这边是岭南,虽说冬季鲜少降雪,但是那种湿冷的寒意却是无孔不入。
老人家身子骨本就弱,而这块暖玉陪伴了兰芳奶奶这么多年。
早与兰芳奶奶相互依偎了。
她还是不要带走的好。
白清清柔声道:“奶奶,爷爷,我带孩子们先回家了。”
文君眼中满是慈祥喝挽留之意:
“清清啊,你们不喝口水歇歇脚再走吗?”
“爷爷,这听色看着可能会下雨,别到时候给困住了,这次就不留下喝水了。”
“您照顾好奶奶,我们下次再来看望你们,到时候一定多坐坐。”
白清清面带歉意道,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对着兰芳奶奶和文君爷爷挥了挥。
随后,母子三人离开了这间牛栏小屋。
到了外面,空气也都好了很多。
牛栏里的环境,到底是差了些。
走在回家的路上。
“白清清同志,有你的电话,请速速来村委楼接听……”
这则广播在宁静祥和的村庄里回响着,一遍又一遍地传播开来。
白清清急忙伸手牵住身旁的两个孩子,脚步匆匆地朝着村委楼的方向赶去。
她心里清楚,这是孩子们消失了一上午的爸爸顾哲,打来电话了。
顾欣仰起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眨巴着大眼睛望向妈妈,奶声奶气地问道:
“妈妈,广播里说的那个人是您吗?”
没等白清清回应,边上的顾尚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
“姐姐,我们村子里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