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下人的月银,每个月都是沈蓉在支付,她不同意报丧,府中的下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从京城到西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一来一回再加上找人,王庆最快也要到冬天以后了。
沈蓉一心等个结果。
京城上自然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这才没闹到平阳侯府的人面前去。
陈园在得知长生出事,沈蓉那个五岁的儿子袭了爵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怎么也没想到,长生居然如此短命,幸亏她没有把所有的目标都放在长生身上。
可她一想到她现在的日子,她就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哪怕她脸皮厚,舍得下脸跟娘说杨城在床上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可这日子是她自己执意选择的。
当初她为了所谓的身份地位,执意闹着要跟顾昭明和离。
如今她面上身份地位是有了,可内里过得比那低贱的妓子还不如。
陈园的不幸,在听到沈蓉年纪轻轻守寡,带着一双儿女过活后,内心竟出奇地平衡了下来。
看来,大家都是苦命人。
张六娘和曲莲得知平阳侯府出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计划还该不该继续。
毕竟,平阳侯府若是再次失了势,她们很多事就不方便做了。
毅勇伯府的管家在京郊倾占良田,强抢民女,若是平阳侯府得势,那些受害者自然敢状告毅勇伯府,若是侯府没有那个权势给他们做主,那些百姓自然不会冒头。
更何况,如今的平阳侯府,孤儿寡母的,与京中那些勋贵交好都来不及,更别说与陈家结仇了。
因长生的失踪,侯府失了当家人,张六娘和曲莲的计划便搁浅了。
幸而,之前曲莲收买了将军府里的下人,有意无意地在杨将军耳边上了些眼药。
从那些下人递出来的消息,她们得知陈园的日子表面风光,内里并不好过。
想到这个,二人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安慰。
沈蓉自长生出事后,她也没心思去算计陈园。
长生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太夫人便一病不起,眼看着身体越发不济。
沈蓉便守在明晖院侍疾。连着两个孩子也请了假。
这日,沈蓉理清府中的杂事,带着俩孩子来到太夫人院子中侍疾。
太夫人难得清醒了一会儿,便拉着沈蓉的手,低声嘱咐道:
“好孩子,我的日子不多了。
我这一辈子受尽了离别之苦,年轻时送走了夫君,后来送走了爹娘……
然后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连孙子也……”
太夫人目光从天青色的帐顶,慢慢地移到沈蓉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身上。
“沈氏,你答应我,定要将平平和安安好好抚养长大,支撑我们龚家门楣。”
太夫人用尽全力握住沈蓉的手。
她倒是想让平哥儿努力上进,光耀门楣,可她想到自己一辈子也就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将祖宗基业都快败了个干净,孙子为了侯府的荣耀也……她自觉没这个脸要求沈蓉教导好孩子。
在平阳侯府这几年,沈蓉哪里不知道太夫人的心结,她点了点头,“太夫人放心,我定会好好养大孩子,以后让平哥儿支撑起龚家门楣,光宗耀祖。”
太夫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轻轻地拍了拍沈蓉的手,“好孩子,带孩子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沈蓉将太夫人的被角压实后,这才带着俩孩子离开明晖院。
从明晖院出来,平平回头看了眼太夫人的院子,满脸不安道:
“娘,太奶是不是要去天上来?”
短短的时间内,他失去了爹,现在眼看着又要失去疼爱他的太奶,他幼小的心难受得紧。
安安也没比哥哥好多少。
她眼含着一包泪,紧紧地靠在沈蓉的身侧,生怕娘也突然离开她似的。
沈蓉想到大夫的话,心里也难受得紧。
太夫人早年丧夫丧子,如今失去孙子,她已经有了死志。
更何况太夫人以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阴冷的佛堂诵经,茹素,身体也早就亏空了,如今这一倒下,又有了死志,身体一下子病入膏肓,无回天之力。
沈蓉三人离开后,太夫人再次睁开了眼,她看着一旁在抹眼泪的花嬷嬷。
“花嬷嬷扶我起来吧!”
花嬷嬷听到主子那虚弱的声音,忙抹了把眼泪,“主子,您病了得好好养着,起来做甚,有什么事您喊老奴一声就行。”
太夫人,“你先准备笔墨吧!”
花嬷嬷猜到主子可能要写什么,想劝一下主子,可看到主子的表情后,还是点了点头,“老奴这就准备。”
一会儿后,花嬷嬷准备好了笔墨,太夫人再次要求花嬷嬷扶她起来。
花嬷嬷也不敢耽误主子的事,只能喊了个小丫头进来,二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主子扶下了床。
太夫人在书桌前坐定,提起笔,对花嬷嬷和小丫鬟灵芝道:“你们二人做个见证,今日我替我儿子给陈氏写一封休书,待我百年之后,陈氏若是愿意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