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昼当着商翊的面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还让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商翊这才彻底松开他。
陆昼收起手机塞到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往上掂了掂快要从肩头滑落的包,侧身以避免触碰到商翊就要往楼下走。
两人错开的一瞬间,陆昼的脚步微顿,他没有看商翊,脑海中组织了下语言:“商老师,在今天上课之前我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有些地方可能冒犯了您,还请您见谅。”
说罢就要继续往下走,商翊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眼神里带着失落:“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觉得有负担。”
“我在酒吧出手帮你们之前,就来听过你唱歌。”商翊温润的脸紧绷,想要解释清楚:“很难解释,但是偏偏发生了……”
“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了。”
“后面帮导师整理新生资料的时候发现你要来n大读研,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期待。”
“我不告诉你我的身份,就是因为不想让隔阂产生。我来教课,是老师安排的任务,我并不是什么大家口中的“教授预备役”,之后的职业规划我自有其他安排。”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必介怀。”
说完这些话,商翊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要是现在不说,恐怕之后两个人都关系会更僵化。
陆昼挣开手,现在的情况让他更加无措,商翊喜欢他?
他语无伦次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饿了,先去吃饭了,不然食堂人好多。”
商翊没能再握住他的手,说不出失望还是难过的情绪让他一瞬间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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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陆昼扒拉着碗里的馄饨,和大洋彼岸的陶遇谦通着视频。
安静的寝室里,他盘腿坐在床前的小块地毯上,面前小茶几上的馄饨早已散去热气,被他拿着勺子反复挑起。
陶遇谦耐着性子听完了整个经过,想先缓解他的心情:“别给馄饨整感冒了,遇到天大的事情不如先吃饭。”
“……”
陆昼不贫嘴,说吃就吃,囫囵吞着微凉的馄饨,口齿不清:“你帮我想想办法嘛,好舅舅……”
“你喜欢他吗?”陶遇谦捏了捏眉心,最近国的公司也是大小事务不断,他也有些疲惫,但是最疼爱的外甥的事情不能不管。
“说不上喜欢,但是不讨厌。”
陆昼回答得很实诚,他一向有话直说,其实和商翊的几次简单相处,他反而觉得放松。
陶遇谦调整了下坐姿,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小昼,舅舅从小就告诉你,做事要认清自己的心,犹豫的时候就跟着心走。”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莞尔一笑,陶遇谦将杯子放下摆正,继续说:“听你说了半天,能听出来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你是担心他太优秀而觉得自己不如他,那大可不必。陶家和陆家是你永远的底气,但是——”
“如果你是觉得两个男生没有未来,不合人情,你再想想清楚,我和你母亲还有父亲三人长期国内外两地辗转,见到的和听到的,是你从未能想象到的。”
“你要是愿意,舅舅无条件支持你。”
陆昼心里百般滋味交织,回想起今早商翊的表情,自己似乎真的伤害到了一个真诚的人。
(我只能说,陆昼你真单纯)
“我明白的,舅舅。”
“我会考虑清楚。”
挂了电话,陆昼也没心情吃饭,他将桌子收拾干净,躺在床上思索陶遇谦说的话,舅舅分析的原因都是陆昼担心的事情。
认清自己的心,然后跟着它走吗?
陆昼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摸上心房,掌下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但是没有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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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cd机里播放着的band乐队的歌,陆昼轻声跟着哼唱——他搜集了好久才找到的一小部分完整的歌。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的是十八岁那年录到的寥寥无几的乐队片段,这些年却被反反复复观看了许多遍。
可能因为那天是最后一次表演,酒吧里人太多了,那么大的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陆昼录到的场景多数都是观众成片挥舞的胳膊,台上的主角只能在零星缝隙里看到几眼。
但是陆昼就是着迷,尽管他仅仅知道那个人唱歌好听,小臂胳膊内侧有一处纹身这么两个简单的信息而已。
他和他更像是两个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相见于偶然,这辈子或许不可能有重逢。
对他的认识大多来自于陆昼的想象,换句话说,陆昼还在坚持音乐的大部分理由来自于这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陆昼的心里有一个坚持,所以今夜的心脏没有办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管商翊是师兄还是师长,也不管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如何,陆昼不得不承认他逃避开商翊的原因就来自于那个未知的人——他的份量,不仅是商翊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十八岁的心动和欣赏,成了他坚定不移的热爱。
陆昼勾起无奈的笑,连自己都有些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