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先是一愣,而后嘴角上扬起来:“你将自己照顾好,莫要想太多。”
他伸手欲揽宋晚宁入怀,却被她挡住了。
她脸上无半分嬉笑之色,眼神也格外认真:“谢临渊,我不是心疼你,更不是原谅你。我愿意帮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守住宋家基业,我们可以合作,但你别得寸进尺。”
“好,听你的。”谢临渊收回手,抱臂站在她面前。
如今二人之间的误会好不容易解开,但这么多年的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无法否认,也不能逃避。
只要她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一切都好说。
欲速则不达,他对她有的是耐心。
“丑话说在前头,先做个最坏的打算,若你失败了,我会与你一刀两断,别指望我会陪你下狱。”宋晚宁看着他含笑的眼神,莫名觉得浑身难受,“你别忘了,和离书还在我手中。”
谢临渊脸上笑意更盛:“那是自然。”
“你呢?你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她问道。
他抬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才慢悠悠开口:“太子一党劫粮草未成反倒让我捡了军功,已经急病乱投医了。昨夜让乔鱼儿给我下药,又被我识破打晕了她,做了宠幸的假象。说不定过几日就会传出她怀孕的消息,你不要信。”
“嗯。”宋晚宁忽然想到之前那些流言蜚语,皱起眉头,“之前京中那些传得飞快的谣言,皆是太子他们散布的?”
“大多是他,有一部分是我做的。”谢临渊毫不避讳,“例如乔鱼儿受宠的消息,他们想要这个结果,我便推波助澜一把。”
她听了解释,倒生出另一个疑惑:“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乔鱼儿安插在你身边,还要让她争宠?只是为了吹枕头风吗?”
美人计大抵如此,可若是为让他失了分寸或是名声受损这等不痛不痒的结果,何必花费数十年去布这样一个局?
若不止是这样,那乔鱼儿真正的作用又是什么?
宋晚宁脑内忽然灵光一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我曾派人去西疆打听,探子说我父亲驻扎的营地附近,有个村庄被屠了干净,或许与乔鱼儿的身世有关。若她身世真有问题,不管是对你的王府,还是对我们宋家来说,都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故意没提是夏侯璟帮忙打探,只简单说了自己的判断。
谢临渊脸色也沉了下去:“我曾经也考虑过这点,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暂时不去管。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接下来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对你不利。”
乔鱼儿多年的挑拨,若是一朝被宋晚宁的“母凭子贵”化解,他们必然不忿。
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对宋晚宁做些什么。
“如今还有一个月便到年节,琐事不断。”她摇了摇头,“有你在京城,还被太医诊出我有孕在身,想来他们不会当众与我过不去,怕只怕会暗中使袢子,防不胜防。”
“若是我不在呢?”谢临渊突然发问。
是了,他们若真要下手,必得将二人拆开才好逐个击破。
若是寻个什么由头,把谢临渊支开,她一个人能挡住明枪暗箭吗?
上一次在寺庙里跪了大半个月的教训她还没忘,膝盖现下仍是两团乌青。
太监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宋晚宁的沉思:“圣旨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院中跪下,等那太监宣旨。
“传陛下口谕,春闱将至,学子陆续进京赶考,今又逢荒年民不聊生,众卿家深受皇恩自当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以身作则厉行节俭,接济天下。”
“臣遵旨。”
宋晚宁磕头时眼角余光瞥了谢临渊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两人眼神一交汇便知彼此心中所想。
城郊流民已经很多了,又来一批春闱考生,更是乱上加乱。
乱则生事。
谢临渊不动声色问道:“公公,可否向陛下代为转达,王妃怀有身孕行动不便,里外一应事务都由本王一人揽下可好?”
似乎是知道他会这么说,太监早就准备好了驳回的话:“皇后娘娘早就考虑到这点了,想着齐王妃身子不好,叫不让她太劳累,只需在府上抄些经文送去宝华殿烧掉便罢了,全当是为百姓祈福。”
这么一说,宋晚宁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宝华殿是后宫里妃嫔们礼佛之地,想来在宫中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多谢公公提点。”她再次行了一礼。
送走了太监,谢临渊微微皱眉:“你怎么看?”
“春闱前接济考生倒是常有的事,无非是施粥,或者提供些简单的活计供他们养活自己。”宋晚宁话锋一转,“只是这次遇上饥荒,米粮本就稀缺,可能管理起来更为棘手。你又手握禁卫,这些自然在你的管辖之内,你谨慎些为好。”
初冬的寒风透着凉意,吹得她脸颊红扑扑的,添了几分血色。
泛白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她黑亮的眸子里忽闪忽闪,生动极了。
谢临渊已经完全忽略了她在说什么,只顾着痴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