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宁瞬间感觉身后之人掐自己脖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撕裂了刚才被匕首划破的伤口,强烈的窒息和疼痛交织而来。
她被迫仰着头,嗓子里挤出几声嘶鸣。
“既然如此,黄泉路上有你的王妃相伴倒也不错。”蒙面人狞笑道,“她脸虽毁了,可身子着实不错,在我身下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呢。”
“可本王以为,你黄泉路上相伴的另有其人。”
谢临渊的声音依旧平静。
宋晚宁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依稀听见了孩童的哭声,大声喊着爹爹。
然后明显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睁开眼看见禁卫军压着一对母子走到谢临渊身前。
“你甘愿做死士,不过是因为妻儿被人拿捏了。”谢临渊从禁卫手中接过一柄利剑,横在那妇人脖子上,“可如今他们在本王手中,本不想动手的,是你非要他们去死。”
“爹爹,救救娘亲!”
那孩子看上去不过五六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但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害怕。
“住手!”蒙面人大惊,强壮镇定,“放了他们,我不杀你的王妃!”
谢临渊随手挽了个剑花,剑尖抵在那孩子的胸口,再往下一寸便能刺入心脏。
“你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蒙面人浑身颤抖,挣扎了片刻将宋晚宁狠狠推了出去。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冤有头债有主,谢临渊,你若是个男人,便放了我妻儿,他们是无辜的!”
宋晚宁回身看去,那蒙面人手握匕首,往自己脖子上重重划下去,鲜血溅了她一脸。
他的手下见状,也纷纷举刀自尽。
她脑子还在发懵,身体先做出了反应,疯狂干呕起来,又吐不出东西,全是返上来的酸水。
不远处,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顾不得擦脸,宋晚宁跌跌撞撞又冲进屋子里,用尽全身力气将还晕着的梨蕊架到肩上,半拖半扛着往外走。
还未走出门,谢临渊便出现在眼前。
他一言不发将梨蕊从她背上接过,交给身后跟着的禁卫,自己则走进来,将门关上。
光亮消失的一刹那,他伸手将宋晚宁抱紧怀里,喃喃道:“你没事吧?”
她想将他推开,可他似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根本推不动。
“暂时还没死。”
宋晚宁说完之后,忽然感觉一阵没来由的抖动。
仔细分辨了一下,不是她,是谢临渊在颤抖。
他这是在生气,还是害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临渊一直重复这四个字,像失了神智。
“你能先放开我吗?我要喘不过气了。”宋晚宁打断了他。
肩膀上的重量终于消失了,可谢临渊还是不肯松开。
明明刚才还说不在意她的生死,现在又演什么失而复得的戏码?
宋晚宁觉得好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失去意识前,她似乎听见谢临渊在说着什么,但实在无力去想。
“若你真出事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谢临渊话还未说完,便感觉怀中之人身子忽然一沉,像是晕了过去。
他的思绪有片刻空白,颤抖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息,只是有些微弱。
他暂时松了一口气,将宋晚宁打横抱起,一脚踢开房门,吩咐道:“回宁远侯府。”
“都怪我,我怎么这么没用,没保护好小姐,反而还拖累了”
宋晚宁还未醒来,就听见身旁似乎是梨蕊在哭泣。
紧接着是赵嬷嬷的声音:“多亏祖宗庇佑,小姐平安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老侯爷和夫人交代!”
意识逐渐恢复,她开始感觉浑身像散架般疼痛。
应该是在马车里撞的那一下导致的。
艰难睁开双眼,发现已经躺在了侯府里,床边坐着梨蕊和赵嬷嬷两人。
没看到别的人影。
“小姐终于醒了!”梨蕊激动地握住宋晚宁的手,脸上泪痕还未干。
赵嬷嬷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适?陆太医在外面,是否传他进来?”
宋晚宁确实有事要问陆景之,便点了头。
又补充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问陆大人。”
虽不解,二人还是依言离开内室,陆景之走了进来。
宋晚宁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开门见山问道:“除了你还有别的太医来瞧过我吗?”
陆景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回道:“放心吧,谢临渊将你送回来后便离开了,没再传其他太医。”
她稍稍放心,至少躲过了这一劫,谢临渊还没发现她怀孕的事。
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仍心有余悸。
虽然当时理智告诉她,谢临渊是在和亡命之徒博弈,谁先绷不住谁就是输家。
可听到他说“要杀便杀”时,她有那么一刻准备好去见天上的父母了。
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谢临渊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