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谢临渊还有公务在身,稍作休息后便匆匆离去。
宋晚宁叫来扶风打听:“今日太子妃可在府上?”
“回姑娘,适才属下碰巧打听过,门房小厮说今日太子妃并未出门,想来是在府上的。”
不知扶风是真碰巧知道,还是提前打听过,都不用临时去问别人,直接对答如流。
不愧是久经训练的暗卫出身,时时刻刻保持对周围情况了如指掌。
她不禁想到自家那个遇事晕得比自己还快的梨蕊,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平时太娇纵了丫鬟们。
等了许久不见宋晚宁发话,扶风疑惑道:“姑娘可是找太子妃有事?需要属下遣人先去送个消息吗?”
“是。”宋晚宁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
扶风领了命正要出门,忽而被叫住:“等等,先不忙,替我取笔墨来。”
“是,姑娘。”
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已是申时。
宋晚宁命人去夏侯瑛处送了信。
没过多时,夏侯瑛的丫鬟便过来说太子妃已在院内恭候。
于是,她便扶着扶风的手慢悠悠走出门。
夏侯瑛的院子在原先乔鱼儿的院子隔壁,离她这儿颇有一段距离。
扶风虽已算是宋晚宁的贴身侍女,可极守规矩,并不十分热络,话也不多。
她若不问,扶风便如同锯嘴葫芦一般从不主动开口。
行至半路,宋晚宁实在觉得这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你今年多大了?”
“回姑娘,十九了。”
唔想过她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没想到竟这么小。
宋晚宁暗暗有些感叹。
这么小的女孩子做事能这么老练,想来是吃了不少苦的。
于是又问道:“像你们都是如何做暗卫的?”
扶风面色未动,回答得认真:“有些人是大人们去穷苦人家亲挑的,有些人是从小流浪街头被收养的。而属下是幼时同父母逃荒,被拐子拐了,正要卖往京城青楼,被大人救下,选入了营地。”
“大人?你可知是哪位大人?”宋晚宁有些好奇。
“其实属下们一开始也并非是作为暗卫培养的。”扶风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没有直接挑明,“因着有位将军家中生了位女将,便也想招些女子从军。”
女将?
京中唯一的女将便是程少微了。
原来是程将军的麾下。
只是,谢临渊一向与其他武将不睦,什么时候与程家关系这么好了,竟能从程家军中挑人?
宋晚宁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那又为何入了这太子府?”
扶风道:“一个多月前,上头就来了消息,说太子殿下要选些亲卫,除了武艺外还要懂规矩、会办事。管事的拿了宫里的规矩,以及主子您的喜好来,加紧让我们练了一个月。然后便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考核,最终挑了我们十个人,嘱咐道从今往后便只有姑娘您一个主子,只需忠心您一人。”
一个多月前,算算日子,是她还在西夏的时候。
原来在二人刚重逢之时,谢临渊便已规划起了以后的事。
“可你们不是程将军的麾下吗,怎的又听太子殿下的话?”宋晚宁皱起了眉。
“姑娘说笑了,太子殿下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属下们原先虽受程将军管辖,可说到底还是庆国的兵士,自然忠心于太子殿下。”
扶风这话说得看似合理,实则细细想来令人后背生寒。
谢临渊虽是太子,可上面还有正二八经的皇帝,表忠心也该是效忠于陛下,怎的越过陛下直接忠于太子?
况且,若只是个程家军倒也还行,但程、江两家结了姻亲,定然同气连枝。这么一想,庆国绝大部分兵力如今大约都是听从谢临渊指挥的。
这才短短几年时间,他的势力已经扩张到如此恐怖的程度了?
若不是有礼法在,改朝换代也是信手拈来的事。
怪不得皇帝如今对他这般忌惮,连想除掉她都只敢派死士下暗手,否则随便盖个祸乱朝纲的罪名将她当众处死岂不更简单些。
正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夏侯瑛的院子门口。
有侍女早早地站在门外等候,见到宋晚宁来了,忙笑着迎上去:“姑娘来了,太子妃正在里间等候呢。”
宋晚宁收了心神,点点头随侍女往里走。
她依稀记得,原先这院子是空置的,因为没人住,只是简单修葺了一番,平日里打扫干净便罢了。
如今一瞧竟是焕然一新,雅致非常。
院墙外种着高高的绿竹,墙上也攀了些藤蔓,放眼望去郁郁葱葱。
院内种着两株合欢花,正值花期,满树粉色花朵如云霞般柔软。风一吹,连空气中都满是合欢的甜香。
刚走进正屋,坐在桌前的夏侯瑛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笑道:“你来啦。”
宋晚宁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本书上。
夏侯瑛顺着一瞧,将书合上,露出封面上的字——《礼记》。
“你怎的看起这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