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名扬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好几天,三安发现这几天的沈名扬特别好说话,要他做什么居然都没半点推辞,甚至脸上还会露出傻傻的笑容。这情况令三安感到很奇怪,原本他们以为,沈名扬即算不到伤心欲绝的田地,至少也会闹得整个院子鸡犬不宁。
可是,这样的沈名扬更令他们感到担忧和害怕。
怀着同样心情的还有石骁,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紧紧抱着沈名扬,就怕一松开手,人就不见了。
这天,石骁又接到了一张请柬,而这张请柬是以罗德伦的名义发出的。虽然因为沈名扬的缘故,石骁对此人甚为厌恶,但碍于罗巡抚的面子却又不能轻易推脱掉。
本来,石骁的意思是只带着卫元去赴宴的,沈名扬硬是缠着要一起去。
石骁揉了揉他头发,“去了就要乖乖的,见了人少惹事,可别又要自讨苦吃。”
沈名扬只“嗯”了一声就没再吭声。
石骁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宴席设在罗府的别院。
等石骁带着沈名扬到达罗家时,客人已基本到齐了。座上的除了罗德伦和石骁,其余五位也都是本城颇有名望的豪富子弟,其中便有上回办过“赏花酒会”的孙彦辰。因为自家妹子的“不识好歹”,孙彦辰在见到石骁时还是颇为尴尬的,石骁在向罗德伦致意了一番后,神色如常的同他寒暄了几句,倒像是完全不将两家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罗德伦目光越过石骁,在沈名扬脸上停留了片刻。想不到这沈家二少爷沦落成奴仆后,在他身上不但看不到半点卑贱的奴颜媚色,反倒是一张脸蛋越发的俊美了。罗德伦阴鹜的目光里渐渐生出一丝玩味。
酒过三巡,罗德伦向沈名扬处瞟了一眼,“有酒无歌也太无趣了,正好我罗府的歌姬刚学了几首好曲子,来呀!上歌舞!”
罗德伦话音刚落,十几个穿着粉色薄纱裙的女子已从屏风后鱼贯走了出来。在宴席前的空地处,一个抱着瑶琴的女子率先在旁边坐下,略微调整了琴弦便弹奏了起来,一个面蒙白纱的女子站在她身后,轻启朱唇合着拍子唱起了小调。
其他女子在琴音和歌声的伴奏下,纱带曼舞、轻盈旋转。
衣袂飘飘,舞姿妙曼,琴音悠扬,歌声娓娓……
在座的公子哥哪位不是常上青楼寻欢作乐的主?更何况,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沈名扬暗自撇了撇嘴,他站在石骁的背后,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但他猜想,那副看美人的色相和其他人大概也差不了多少。突然他眉头微微一蹙,那歌姬的声音怎地好似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他不由得将目光望向她。
罗德伦刚端起酒杯却不知为何,酒杯陡然自手中滑落,白瓷碰地发出了一声脆响。顿时惊得在座众人一片寂静,连弹唱的琴声和歌声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沈名扬心中冷哼了一声,这罗德伦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每次都来这招。他倒要看看,姓罗的这次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他一点都不害怕,反正有石骁在前头挡着,就算,石骁不愿得罪罗家而没法护他周全,大不了他豁出去挨上一顿打,反正,他的一颗心已经变得麻木了。
罗德伦霍然站起身,指着那场中的歌舞姬骂道:“谁许你们擅自停下的?”
众女子哪敢回嘴?琴音再起,舞姿曼展,只有那唱歌的女子一时跟不上拍子,过得片刻后方能和着琴声唱了起来。
沈名扬不由暗中替这女子捏了一把汗,以罗德伦的秉性,他能轻易饶得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