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识珠算……
她至少符合最次的员工要求,笃定心中所想才走进店。
寻得行中的总管,道明了来意。
总管约莫是个四十来岁的,穿着讲究的洋装马甲三件套,打领带,头戴软呢帽,鼻上架着显洋派的平面镜,典型洋商贾模样。
乍然看上去,只记得他长着一双大小眼。
透过反光的镜片,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梅淑华。
“找工?可是识得哪个贵人?得了哪位领导先生的推荐信?”说话拖着浓厚的海城本地口音。
就问了这些,其他一概不论。
梅淑华不懂,条件都是次要的,推荐信才是敲门砖。这些工作岗位早已被所谓的上层垄断。
见她不答,也是印证了心中猜想,那总管冷了脸,巴适地靠回椅子上拿着那套“教师爷”般颐指气使的说教。
“没推荐信,来做什么?”
“看着你穿得也不差,是个体面的,到外头抛头露面也不知羞。”
“要是没了男人,就再找一个得了。”
“舒舒服服在家当太太多好……”
……
不等他再说下去,梅淑华抬着头挺直腰猛地开口截断了话:“要是这样,赤国女子就活该一直低贱,永无翻身之日吗?”
抛下这句话,愤懑地扭头离开了。
梅淑华早做好了准备,一直有心理暗示在这个世道,女性想找一份工作很难,这个难的程度却还是超乎她的想象。
现实就是往往更加残酷。
她心中堵着一口气,马不停蹄地跑了几家,报社编辑、企业文件员、餐馆招待……
几场下来毫无所获,也惹得自己一身骚。
要么要介绍信,要么看中她的学历要打听家里的情况,甚是奇葩,看的好似不是她这个人。
除却这些体面高薪的工作会招些女工,其他劳动市场招的人都是以体力劳动为主。
越走离中心越远,一路走到了一片工厂聚集的地带。
“太太,可是要找工作?”一个面部凹陷的男人从巷口冒了出来,拦在她面前,露着大黄牙朝她笑。
见她略有警惕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的笑丝毫不减,热络地滔滔不绝:“以妇道之身外出找寻活计,实在难呐,这纺织厂呀啥厂的都招满了,他们给女工的工资低,时间还长。”
“你这样找下去,一连数日,数十日,也是一无所获,不如寻我们店给你挂号应雇,很快就能有活干……”
“我家老板仁厚,会给你寻个稳妥的工作……”
梅淑华神色稍显动容,却趁他孜孜不倦说着这些的时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那人说着,就要贴到前来攀扯。
眼见局势要不利起来,回想着刚才来的路,两腿肌肉拉紧,提起裙子前摆,撒腿扭头狂奔去大马路上。
“哎!跑什么!”
察觉到他还追了上来,更是气都不敢喘不敢停,憋着一口气,奋力跑,一刻不敢停歇。
“妈的,死娘们,吃了马粪跑那么快……”
吸了几口大烟,虚得追不上个女的。
梅淑华一路跑回了宽阔的大道上,发髻都散了大半,只放慢了些脚步敢回头看,见成功把人甩掉,稍稍放心了。
所幸没遇上一个团伙,那男的也不中用,不然她被拉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他说的店,就是所谓可以帮忙寻工的“美人馆”,专骗那些出来寻工女人,把人卖进艺馆。
悲喜交集,此时啥心思已然没了,心有余悸地回周园。
“周太太,你们回来了?”
这声音,心中也猜到了人,方圆几里也就一位有着槐安喃音的女子。
梅淑华闻声望去,果然是一同住在附近的柳四姨太,在道旁牵着通体毛发亮泽国黑狗,披着暖绒绒的美人氅笑脸盈盈地瞧着她,旁边还有两个得体的保姆守着。
刚才心中乱糟糟的,也是未留意到人。
“对,昨日回来了,宋小姐出来散步。”梅淑华也礼貌地回了话。
这柳四姨太可不是什么善茬,海门政府颁布法令,学习新时国家的一夫一妻制,有钱有权人家大把的姨太太这种,要么放走了罢,要么另安排到别处。
她家主公柳育才是整个江海湾地区有名的富商,给她在这置办了处豪华住处,足足有周园两三倍大,主公几乎陪着她在这住。
宋湘玉确实生得美,梅淑华见过里最美的,一双媚眼足以勾住人的心弦,艳而不俗。以往的梅淑华是不正眼看宋湘玉的,只觉得生得这样就异常招摇。
和梅淑华不过点头之交,能这样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叫住她,约莫是想听八卦的。
果然,宋湘玉牵着狗朝她靠近,让本欲走的梅淑华也只好停在那。
“怎么不见周先生一块,昨儿晚我家主公还同我闲谈起外头关于周先生的风言风语,不知是真是假,自古才子多风流,论什么文人、富甲,男人都是一个样。”说着还眼神怜悯地瞧着梅淑华,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
梅淑华点头,“确实是真,宋小姐这番言论也说得没错。”
难得这位周夫人还能听她这个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