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树苗,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也就只有国公府内有了。”
马车摇摇晃晃,听见裴行迟的声音,陆鸣雪回头。
“你满意吗?”
裴行迟轻笑出声。
“鸣雪,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现在的裴行迟很是温柔,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就像……最开始的模样。
但越是如此,陆鸣雪的心里越是感觉恶寒。
裴行迟却浑然不觉:“可是累了,为何不说话?”
陆鸣雪淡淡道:“还好。”
虽然他这样令人恶寒,但也好过以前那样动不动冷脸甚至对她动手。
不论是因为看在镇国公夫人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小时候交情的份上,她都不在乎。
比起裴行迟,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杜随心会去哪儿。
如果卫封寒在就好了,让他派个人跟着他,或许能得到些线索。
正想着,眼前一暗,她微微抬眼,便和裴行迟的那双桃花眼对上。
他的瞳孔一如既往地黑,牢牢地锁着她,一如既往地让她上不来气。
“你在想谁?”
陆鸣雪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去。
“世子……这是做什么?”
裴行迟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你刚刚在想谁?”
她瞳孔微缩,这么近的距离,裴行迟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我不过是在想刚刚……”
这样明显敷衍的答案,显然不是裴行迟想要的。
他的眼神从陆鸣雪的眼睛慢慢往下,她的鼻梁、嘴唇而后是脸颊、耳朵……
如果目光有温度,那陆鸣雪的整颗头颅应该都已经熟了。
在他的目光越来越往下的时候,陆鸣雪猛地用力,想要推开他,却反被他把手捉住,动弹不得。
她慌了,挣扎两下不得解脱,不自觉地瞪着他。
裴行迟低下头,将她的手贴上他冰冷的脸颊。
她不由自主地一颤,心也跟着一颤。
手挣扎得更厉害。
“世子,你你自重!”
这话似乎很可笑,裴行迟笑弯了眼睛。
“夫妻之间,有什么需要自重的?”
这个时候倒想起他们是夫妻了?!
陆鸣雪再也无法忍耐,冷声道:“世子说笑了,我从来不敢以您夫人自居。”
裴行迟轻描淡写道:“以前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简直……不可理喻!
“世子,涌泉巷的女子,你已经处理好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行迟松开她的手,道:“三妻四妾,是世间常事,何须处理?”
“……”
原来这就是他的答复。
享齐人之福,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要是一年前他这么说,陆鸣雪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事情发展到如今,早已不是她和那个女子共存,便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你的一厢情愿。”
“怎会?你是世子夫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不可能更改。”
他就是不想放过她。
“这个世子夫人,我早不想当了。”
“气话。”
两个字,把她气得咬牙。
就算表面变得柔和,但他实际仍旧自大自私。
他如今不过是把她从垫脚石的分类,重新划分成所有物,还是没有把她当人看!
“裴行迟,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语气激烈,让裴行迟听得一愣。
他靠回车壁,冷下脸,一言不发。
既然已经挑明,陆鸣雪索性直接把话说开。
“我明明记得小时候的你,很温和,很善良。为什么现在你会变成这样?”
在她的内心深处,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在。
“呵!”
裴行迟冷笑,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
见他避而不谈,陆鸣雪也别过脑袋,掀开车帘,想要透透气。
马车外是北城常见的街景,广阔长街,行人稀少,道路两边是高门院墙,压抑、无趣。
经过的每一个府邸背后,大约都有不为人知的污糟事。
“若是你早些出现,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裴行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鸣雪一僵,他的声音太小,要不是四周太过安静,她根本听不清。
听清之后,又觉得荒谬。
与她何干?
他变成什么样,难道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裴行迟隐在暗处,一眨不眨地看着陆鸣雪。
她始终不肯回头,就像是记忆中,只要封寒出现,她就始终看不见他。
只有在封寒不在的时候,她才会把所有的笑容给他。
裴行迟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每一次,他都晚一步。
甚至这次他已经提前娶到了他,却在她和封寒重逢之后,才意识到,是她。
他微微苦笑,偏偏这个时候,他已经放不下倩儿了。
……哪怕那是个假“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