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冷竹峰内，衍罗背手而立，一声冷呵，叫万蕊心头一颤。
这事发之日，终于还是到来了。
万蕊攥紧拳头，跪倒在地，声音充满委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师尊，蕊儿知道错了，蕊儿不该盗走师姐的功劳，可蕊儿真的很羡慕师姐，实力强悍，可以为师尊寻来稀世难得的火灵花，为师尊疗愈伤势，”
“不像我，境界不高，明明拥有万花齐开的天赋，却无法催熟火灵花……”
说着，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完全没有察觉到衍罗越发凝重的面色。
“蕊儿只是太羡慕师姐，才会出此下策，师尊向来疼爱蕊儿，一定能够理解蕊儿的吧？”
衍罗眉头紧蹙，阖上眼，只觉得一口郁闷浊气憋在胸腔之间，上不去，压不下。
他多希望万蕊会否认，可这番话一出，他连为万蕊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猜到一些他所不敢置信的消息。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火灵花其实都是楚妩在照料，也只有楚妩才能催熟火灵花，开花结果，为他送去良药。
而万蕊当初借花献佛的言辞，还在衍罗的脑海之中回荡着。
“师姐寻来火灵花却无法让它开花结果，蕊儿原只是想去帮忙，没成想，万花齐放的天赋竟能让火灵花成熟！”
“师尊可别夸了，蕊儿只是帮了师姐一点小忙，等再过几日，蕊儿便能让火灵花结果，送来给师尊服用了！”
“师尊，师姐好像误会了我，不是师姐的错，是我太笨，那时师姐在往火灵花注入什么东西，却被我看到，她就再不许接触火灵花了……”
衍罗因她的言语而对楚妩起疑，毕竟服下至阳的火灵花后，他也并未完全好转。
而是处于时好时坏的状态，奉天门情势复杂，他难免怀疑楚妩对送来的药膳动了手脚。
后来火灵花开花结果，衍罗只接受万蕊送来的果实，在她的言语下越发怀疑楚妩，悄悄倒掉楚妩送来的药膳。
倘若这火灵果其实都是出自于楚妩之手，那他从前当真是蠢得没边。
不，不只是蠢。
衍罗的眼神，在望向万蕊时，不禁颤抖。
他甚至看走了眼，错信了人！
万蕊心头一惊，生怕衍罗对她失望透顶。
赶紧一掐胳膊，梨花带雨，小心翼翼地拉住衍罗的衣袖。
“师尊，蕊儿知道自己错了，求求您别丢下蕊儿，若师尊心中愧对师姐，那我们去请她回来好不好？”
她仰头望着衍罗，眼中尽是天真，毫无丝毫阴翳算计。
其实她早就看出衍罗心中的后悔，不过衍罗向来高高在上，又立下了大道誓，即使他想挽回楚妩，他也拉不下颜面。
当初若非衍罗对楚妩动摇，她也不可能在衍罗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说到底，是他的错。
衍罗紧紧闭上眼，颓然般坐下，扶着额，似是不想面对如此处境。
他不能接受。
自己小心呵护成长，在此污浊乱世中，培养而出的白莲花。
竟会出于妒忌而盗走楚妩的功劳，离间他与楚妩！
这间接导致他害死了楚妩！
衍罗捂住因心痛而扭曲的面庞。
因为误会，他甚至对楚妩立下大道誓，连收他为徒，弥补她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沉着稳定的道心，似在此刻陡然颤抖。
他猛然醒神，急忙稳住心神，只有将那份沉重的愧疚抛在脑后。
稳定下来后，再度睁眼，衍罗的眼中再也不见分毫的慌乱。
望着万蕊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衍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如今木已成舟，我与楚妩之间的恩怨矛盾已是前尘往事，何况现在我与她的对立已是定局，”
“即使我有意去道歉弥补，她也不会接受……也罢，也罢，往后找机会弥补就是。”
他心里清楚，自己对楚妩有所亏欠。
可火灵果是误会一场，那后来冰灵毒突然爆发呢？
楚妩扬言找到剥离冰灵毒与冰灵体质的办法，趁他冰灵毒发作，痛到昏厥时，夺了他的修为，害他境界暴跌，自己反而境界暴涨。
这件事，是他亲眼所见，绝不是万蕊在其中挑拨。
退一万步讲，楚妩还是有错。
为自己寻回几分道理后，道心也稳定了几分。
但万蕊的问题还是很大，不可轻易饶恕。
“你轻易因一点得失而心生妒忌，甚至做出抢夺功劳之事，可见你道心不稳。”
衍罗看着万蕊的眼里，没了往日的柔情，只有为人师长的严苛。
“即日起，你必须到冷竹峰下闭关，直到无情功法突破五层才能出关。”
万蕊惊呆了。
“师尊！很快就要到外门选拔……”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立刻压住。
可衍罗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你很在意？为什么？你担心你师姐会选入我的门下？”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又涌了上来。
说来说去，万蕊还是介意楚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