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怕死吗?
这个问题,他在三个月内问了自已无数遍。
或许他办事手段凶狠,为人性格阴翳,但是在这个问题上,答案是否定的。
当他顶着暴雪,推着三轮车走在窄巷之中,只为了赚到当天的伙食费,还有下半个月房租的时候。
当他饿着肚子,对生活看不见任何希望,回到这条路上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个选择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所以,他最开始回头,就是用命在赌的。
也正因如此,他这一路才能勇往直前,敢于跟任何人碰撞,随时随刻都做好了倒下的准备。
但接受最坏的结果,与等待最坏的结果是不同的。
自打苏合释放,陆涛便被一个人关押在了四人监室当中。
这里原本是他的庇护所,而此刻却成为了真正的囚笼。
苏合留下的一本书,已经被陆涛给翻烂了,两条烟也很快抽了个一干二净,连满地烟头都被捡了第二遍。
除了每天的一日三餐,陆涛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狭小的透气窗,看着外面的日升月落。
这天一早,他是被外面的爆竹声吵醒的。
没一会,送饭的厨师敲了敲铁门:“过来打饭,今天加餐!”
陆涛隔着铁栅栏,看着餐盘里的饺子,忽然意识到自已都快忘了时间,诧异道:“今天都过年了?”
“小年!”
厨师将塑料餐盘递进房间,又掏出一支烟丢在了里面:“抽的时候,避开点监控!”
“谢了!”
陆涛听见厨师的回应,在原地久久无言。
自已进来快三个月了。
都说年是四季的轮回,陆涛觉得这也是他的轮回。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出狱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自已又回到了囚笼当中。
漫长的等待,让他甚至有些期待,凌肃威能早些动手,甚至在怀疑,自已被圈禁在这里,是否本身就是对方的报复手段之一。
陆涛吃过早餐,正在空地上做俯卧撑的时候,监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陆涛看着门外的管教,心中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进来这么久,案件的侦查流程差不多该走完了,按照时间来算,也该到了检察院批捕,然后移送法院起诉的阶段了。
也就是说,管教找他过来,八成是为了签字的。
想到这里,陆涛将压在枕头依然在这个监室,还是换地方啊?”
管教嗤笑一声,挑眉看着陆涛:“怎么着,看你这样子,还在这住的挺好,不太想走呗!”
陆涛闻言怔住:“走?我往哪走啊?”
刘教并未给陆涛戴手铐:“取保手续办好了,跟我去签字!”
“取保候审?”
陆涛瞳孔一缩:“这事是谁给我办的?”
“你父母想让你出去,但是他们有这个权力吗?”
管教斜眼看着陆涛:“你不是二进宫么?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呢?”
陆涛改口问道:“我是说,运作这案子的人!”
“别他妈瞎说啊!法律是公正的!”
管教催促道:“我手里一堆事呢,你少在这问东问西的,有什么疑问,自已出去打听!”
陆涛得知自已被办理了取保候审,并未感觉到轻松,而是心头一紧。
自已目前尚未收到起诉书一类的东西,说明案子尚未递交检察院,所以给自已办理取保候审手续的,应该是警方。
但他在里面蹲了三个来月,说明各方关系都已经放弃他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疏通关系,给他办理取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凌肃威。
如果这事真是对方办的,自已今天只要出了这个门,中午之前就得没。
即便如此,也正如管教说的那样,看守所不是陆涛开的,进出都不由他。
公安局那边,来的是一位年轻民警,对方跟看守所这边对接完手续,便带着陆涛一同向外面走去,同时对他宣读了几项取保候审期间的政策,例如不能离开本市,不得串供,限定场所等等。
陆涛走在民警身边,等对方语罢,开口问道:“警官,我能不能知道,这案子是谁在帮忙?”
“我只负责给你办手续,你说的我听不懂。”
民警将陆涛带离监区,把他领到了看守所大厅:“我这边还有事,你自已去领东西,然后就可以走了!”
陆涛脚步一顿:“咱们能一起走吗?用你的车,把我带回市里呗!”
民警顿时拒绝:“我下午还有个提审,估计要忙到半夜,看守所这边禁止闲人逗留,咱们走不到一起。”
陆涛在里面蹲了三个月,手机早已没电,而看守所这边的确有规定,释放的犯人即便要等家属,也得去大门外面等。
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陆涛瞥见看守所角落有武警站岗的岗楼,顿时决定去外面的岗楼的地方。
他这边想出计划,刚一出大门,便有一名青年迎了上来:“刘主任,这边!”
陆涛看着面前的青年,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