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沈南葵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她睁开眼,只见房中漆黑一片,衬得外面兵器相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她心里一紧,不由轻唤了声,“荷华?”
朦朦胧胧中,一道身影悄悄从窗边摸至床前,握住了沈南葵的手。
“夫人,我在。”
“外面怎么了?”
荷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咽了口唾沫,才故作镇定地说:“没事的夫人,只是摸进来两个毛贼,有郑大哥和郑二哥在,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收拾了。”
沈南葵直觉不对劲,“若是寻常毛贼,哪会随身携带利刃?”
外面兵器交接声不断,显然一时还未能分出胜负,郑氏兄弟拳脚功夫不差,遇到普通窃贼,又怎会迟迟未将其拿下?
“是那伙子贼匪来了,对吗?”
思及城中近日接连发生的入户行凶的惨案,沈南葵只能想到这个。
黑暗中,荷华见瞒不过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应该就是他们了……”
“他们有几人?”
“一共四人,皆持有兵刃。”
“四人……”
沈南葵瞳孔一缩。
她这方只有郑氏兄弟会武,钟山这几个月虽然跟着他们也勉强学了几招,但听院子里如此激烈的打斗声,他显然还不足以出来应对。
四对二,只能说赢面很小,难怪院中的打斗声一直未停……
“扶我去看看。”
沈南葵赤脚下了床,被荷华搀着,抹黑来到门缝边。
透过门缝一看,只见,此刻外面交战正酣,郑岳和郑辉虽然武艺更胜一筹,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已隐隐有落败的趋势,钟山拿着一根木棍,虎视眈眈地想要伺机动手,可郑氏兄弟与贼匪过招的速度太快,他根本难以参与其中,便只能在外围守着。
借着院中的亮光,沈南葵这才看清了几个贼匪的装扮,四人皆是清一色的夜行衣,以黑巾覆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这架头倒的确很有江湖匪气。
荷华看着外面的情形,急出了一头的汗,小声问:“郑大哥和郑二哥快抵不住了,夫人,咱们该怎么办?”
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些个贼匪心狠手辣,不止图财,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都遭了殃,可恨他们逃遁得又快,始终未能被官府捉到,夜里时常在城中兴风作浪,谁家若被他们闯入,便只能自求多福。
没想到,如今却轮到了他们。
自家夫人还怀着身孕,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再等等。”沈南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被贼匪闯入是概率问题,她只能寄希望于郑氏兄弟能够撑住,这条街巷离官衙不远,常有衙役巡逻,若是打斗的动静引来官差,这些贼匪就逃不了了。
“啊——”
一声痛呼传来,却是郑辉右臂被砍中一刀,已有些拿不起兵器了。
郑岳忙护着弟弟往墙角撤去,眼见着二人攻势渐弱,贼匪打得愈加起劲。
“嗬!这家的护院身手不错,拿下他们,咱们定能满载而归!”
四人发出兴奋的笑声。
钟山拿着棍子想要上前偷袭,却被贼匪一脚将他的棍子挑落在地,又反手朝他肩上砍了一刀,正要下重手,钟山忽然捂着伤口,跪地求饶道:“大侠饶命!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们,只求求你们能放过我!”
贼匪手上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是这家的主人?”
“没错,我是……”钟山战战兢兢地道。
他近日在烟霞阁跟着陈掌柜做事,沈南葵特意给他裁了几身新衣,再加上他本就长得斯文清秀,在月光下一看,倒真有那么几分公子哥的神韵。
贼匪将刀横在他脖子上,“那你先叫这两个护院住手。”
钟山立马叫道:“郑岳,郑辉,你们停下!”
郑辉还有些不解,郑岳却已立即明白他的打算,顺从地应了声是,停下交战,拉着郑辉往一侧退去。
四名贼匪,两人盯着郑氏兄弟,两人则围住了钟山。
“你这小子倒还识相,我且问你,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钟山捂着肩上的伤跪在地上,血浸了一地,脸色苍白地摇头说:“没有旁人了,就只我们三个……”
贼匪冷然一笑,“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若被我发现你说谎,那你们这些人的性命,可就……”
钟山牙关打颤,额头上的冷汗簌簌滴落。
屋中的荷华见状,立即搀着沈南葵快步走向内室,打开衣柜将她推了进去,低声叮嘱道:“夫人,你千万藏好,我去配合钟山。”
“荷华!”
沈南葵抓住她的衣袖,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荷华笑了笑,“姑娘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钟山既已开了这个头,若不配合他把戏演完,只怕这些贼匪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做得没错,夫人怀着身孕,绝不能落入这些人手中。
话说完,她便拂开沈南葵的手,锁紧衣柜之后,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