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若是互换身份，做不到萧璇这般能隐忍。
明明心底恨极，却还是要顾着想要复仇的自己，与皇帝虚与委蛇。
从前到现在，有多少次，她都要被动或者主动地，让渡自己的情绪，成全皇帝呢？
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触目仍不可及的山顶。
上面的景色，一定很好吧？
就是不知今日上不去，日后又得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
皇帝就在山脚下等着呢，她们也不可能真把人晾在那不下去。
所以，还是调整好情绪吧。
姜瑾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紧赶慢赶到了山脚之下，远远望见一辆明黄色的马车，高调得很。
两人先隔着马车外打了个招呼，又连忙回自己的马车之上梳妆整理。
“原本是想着下山之后能舒适一些，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不用在陛下面前失仪了。”
姜瑾瑜飞快地换好自己的衣服，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便去帮萧璇解缠在头发之上的钗环。
“还是你细心。”萧璇被折腾的有些急躁，语气也有些敷衍。
纵然已经整理过了，但头发肯定也是无法很规整的。
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姜瑾瑜和萧璇一起上了皇帝的马车。
“陛下，昭仪娘娘。”
姜瑾瑜恭敬出声。
马车内部很大，即便是坐了四个人，也丝毫不拥挤。
周明珊正赌气地缩在角落里，见她们上来，眼睛里不由自主地迸发出光彩。
皇帝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们的狼狈。
“怎么有雅兴去爬山？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何，看见姜瑾瑜这个样子，他反而更愿意亲近。
姜瑾瑜看了看萧璇，开口答道：“强身健体，开阔心胸。”
“这时节，山上的枫叶红得正艳，风景极佳。”
其实她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枫林，就已经被喊了下来，姜瑾瑜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不过皇帝是不可能察觉到自己扰了别人兴致的。
倒是周明珊，眼中满是憧憬。
“真好，本宫也曾听说，暮云山的枫林之景是一绝，可惜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下好不容易能来，陛下还不让我上去。”
姜瑾瑜连忙道：“娘娘现在还是身子要紧，这暮云山虽不险峻，但也够高了。”
皇帝也一脸的温柔：“就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不要任性。”
“陛下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带着宠妃来刺激臣妹的吗？”
萧璇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行云被他害死不到两月，他就敢这样到自己面前招摇，实在是可恶！
周明珊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嘟囔着抱怨。
“在宫里待得好好的，非得要去长公主府，人家不在，又巴巴地追过来。让人家爬到一半下来见驾。”
“要说任性，谁能任性得过陛下你啊！”
她声音虽小，但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皇帝的脸色渐渐黑了起来，姜瑾瑜听得心惊肉跳。
倒是萧璇，忽然哈哈笑着坐到周明珊身边去，轻拍她的肩膀。
“你这性子我可真是喜欢，宜昭仪，交个朋友吧！”
周明珊觑了觑皇帝的神色，连忙摇了摇头，可怜巴巴地说道。
“臣妾刚刚直言不讳得罪了陛下，说不上会有什么惩罚降下来呢！”
“长公主殿下还是不要与我走得太近的好。”
“至少，等到明天，我还好好地在承香殿里再说吧！”
一番话，终是把皇帝逼得露出了无奈之色。
“你这张嘴啊！”
“你都这么说了，朕若是再罚你，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岂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了？”
周明珊瘪瘪嘴：“臣妾可没这个意思。”
皇帝只笑着摇摇头。
看到他也能吃一吃感情的苦，萧璇心情越发舒畅起来。
“所以皇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皇帝正了正神色：“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想让你跟宜昭仪交流一下，能经常见到驸马的感觉。”
“免得她天天抱有幻想。”
姜瑾瑜以为是什么正经事呢，身子都坐直了。
结果竟然只是因为好久之前周明珊的坦白。
她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对人家帝妃之间的对话了如指掌，只能头皮发麻地看着萧璇有些炸毛。
不得不说，某种情况上，皇帝心眼真挺小的。
不过，自己和长公主，怎么好像莫名其妙地成了这帝妃之间打情骂俏的介质？
萧璇自是也有这种感受，无语了良久。
直到看见一脸生无可恋的周明珊，才大发慈悲地说出了皇帝想要听到的话。
“平时再风度翩翩的人，也会流汗，也会狼狈，所以两人相处，皮相只能是一时。”
“最后还是看要人心，要珍惜当下。”
她板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出了这些话。
周明珊意识到自己好像给他们带来了困扰，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