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认诬陷构害之罪!”
郝博之叩首道。
他今日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可怎么死,还是需要仔细斟酌的。
所以,他只认了这一项罪名。
埋头的一瞬间,他还不忘以讥讽的目光,看了一眼林荣。
那意思,鲜有人能明白。
而林荣自然是懂。
对于推官而言,哪怕是以其他手段或罪名,拿下了犯罪之人……
但关键案件无法理清,关键受害人无法沉冤昭雪,对其来说乃是一种毕生的遗憾与耻辱。
特别是他们这种层次的刑狱高官!
“哈哈哈……”
林荣直接就被气笑了。
他虽然心里不会有相关障碍,但又岂能容忍如此猪狗不如之辈,得到半点甜头?
“好一个郝大人啊,好一个郝郎中啊,哈哈哈……,本官当真是太佩服你了!”
“事到如今,还要在本官面前死犟到底!”
“既如此,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来人呐,抬尸骨上殿!”
随着惊堂木猛地一拍,早已准备好的胡不归三人,连忙去把找到的尸骨抬了上来。
随着白布被揭开,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汇聚在了上面。
这具尸骨,由于埋的时间太长,很多骨骼都已经腐朽了。
不过人的腿部骨骼,乃是极为粗壮的,所以保存得还十分完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具尸骨的左腿下侧骨骼畸形扭曲……
“郝大人,你要不要来亲自验上一验?!”
林荣冷喝。
“这,这,你……,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得到,你不可能找得到的啊!”
郝博之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已经彻底崩塌了。
“不可能找得到?”
林荣讥讽一笑,“是啊……,你太聪明了,当初,顶替你兄长之后,你还刻意回过几次曲县,且每次都会去你恩师处拜访,刻意留下了证人……”
“并且,你的计谋又是何其之深远,处事何其之周全?本官拿着你那侄女和侄孙女的画像暗访,竟然整个曲县,都无人相识!”
“你侄孙女也就罢了,毕竟年方十七,当初离开曲县之时,也才仅仅十四岁而已,女大十八变嘛,可你侄女不该没人认识啊……”
“此两点,的确是极具迷惑性,本官也曾差点被你带偏!”
林荣摇了摇头,轻声一叹。
“但是,之前也说了,笔迹这一点,是难以作假的,你当如何处理这一点呢?”
“这一点,可是让本官百转千回,绞尽了脑汁啊!直至本官根据种种线索,确凿你的身份之后,这才籍此反推,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那就是,当初你兄长高中之后,还未来得及去翰林院报道,你便已将之杀害并替换,如此,一切才能说得通……”
“也正是因此,本官才拿获了,能定你此罪的最终证据!”
林荣继续解释。
之前他也想过,直接去检查郝博之的腿,看看其到底是先天残疾,还是后天伤残。
但这却是无法定罪的。
因为时间一旦长了,先天残疾还是后天致残,就已经很难分辨了。
而以郝博之的城府,也几乎不会在这上面,留下什么破绽。
最为重要的是,没有找到尸骨,就只能说其失踪,不能草草结案。
除非对方主动认了。
这是常识。
否则的话,你这边籍此一刀把人砍了,过几年,失踪的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了,且问你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郝博之苦笑不止,看向林荣的目光,仿佛见了鬼。
“林荣啊林荣,你不过区区二十多岁,何来如此大才啊!老夫钻研此道几十载,结果却被你这么一只嫩鸟,啄瞎了眼睛!”
他满脸的自嘲。
而朝中其他人,包括顺仁皇帝在内,此刻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郝博之此人之城府,实在是太深了。
其思虑可谓是面面俱到。
并且下手还极为的狠辣。
犯案之后,就连曲县之人,都不认识郝渊之的女儿……
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大家都能想得到,郝家乃是书香门第,最重礼法,女子三从四德,极少抛头露面。
可饶是如此,见过其真实面貌的人,应该还是有一些的。
而很显然,那些人现在,肯定是要么失踪,要么以罪发配,要么就是永远离开曲县了……
其中受害之人,绝不在少数。
这个郝博之,简直是禽兽不如!
同时,所有人看向林荣的目光,也是畏惧更甚。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就连郝博之这等可怕之人,竟然都栽在了林荣之手?
“郝博之,你知道你输在了哪里吗?”
林荣又冷笑着问。
见郝博之摇头,他不由轻声一叹,对殿内应龙卫道,“来人,取铜镜来!”
“郝博之,你当是已有许久,没敢照过镜子了吧?你现在仔细瞧瞧,你还认得出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