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眉眼深邃的越辞眼眶拢在眉骨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只能看见他敛着眸子,鸦羽般的睫羽随着呼吸翕动,垂在眼角的睫羽尾部被太阳照的几近透明。
明明是武将,他的肤色却是冰冷瓷器的白和透。
如今他又手握着天下刑罚,好好地一个玉面郎君,偏生出一种杀伐果断的割裂,仿佛他这张脸,跟杀亲自保,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越家余孽八竿子打不着。
可他就是这样的余孽。
李寅光心底生寒,他倒宁愿眼前的越辞是个面目可憎,满眼仇恨的丑陋的人。
“司寇大人,你应该知道,区区李家和令妃,是不足以把余家拉下台的,你找我们没用。”
甚至在阿磐成长起来之前,如果皇帝纵容太子河余家,他们李家还做好了讨好余家的准备。
这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样子虽然可悲。
但为了保全家族,并不可笑。
越辞抬起了脸,一双纯黑色的眼仁凝在他身上,神情骤然温和下来:
“李大人说得什么话,什么余家,本王可是专程来看李大人的,李大人想哪儿去了?”
说着他掏出一张图纸,图纸上恰好是刑部牢门锁的构造图。
“本王只是听说李玄大人擅长锁工,刚好本王觉得刑部大牢里许多牢门的锁都不牢固,想换一批新的,这才来工部问问小李大人在不在,仅此而已!”
李寅光愕然的望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突兀。
可能吗,他摆明了来者不善,现在却拿这个借口当幌子,谁敢信?
“司寇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李玄的下落你不是很清楚吗,你这次来不就是想逼李家帮你越家翻案吗?”
“我告诉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还有赶紧把李玄交出来!”
他眯起眼,锐利的视线从越辞脸上一扫而过。
越辞想没看见这眼神似的,抬头看一眼天上太阳,心里盘算着时间。
时机差不多了。
他抖抖手上的图纸:“李大人又胡言乱语了,不就是让您帮着看看这图纸吗,不乐意就算了,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工部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青锋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不好了大人,关押在刑部的犯人跑了——”
“什么,人跑了?”
“怎么跑的,你们怎么看的人!”
青锋一个哆嗦,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是锁!刑部大牢的锁用了多年早就磨坏了,犯人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就把牢门打开了!”
越辞吸一口气:“那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属下明白!”
青锋应声,转头跑出工部的庭院。
他来的匆匆,去的更是雷厉风行,快到李寅光都没反应过来。
只听“啪”的一声!
越辞把图纸拍在箱子上,一副为时已晚的样子:“本王说什么来着,刑部的锁得换,这不,犯人跑了!”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的就要离开。
李寅光下意识上前把人拦住:“司寇大人要去哪?”
他总有种不妙的预感,可究竟哪里不妙又说不上来。
“抓犯人!”
达到目的的越辞没忘记把戏演足:“先不跟李大人谈了,图纸留下了,李大人赶紧看看,不然我刑部的犯人就要逃光了!”
说着,他越过李寅光,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了工部。
半晌,看着图纸的李寅光后知后觉的捶打着箱子:“好个阴险狡诈的孽障!”
该死!
他又上越辞的当了!
一个时辰前。
余管事用钥匙开了牢房的门,在刑部的大牢里躲躲藏藏,总算在一片恶臭的角落里发现了几个泔脚桶!
他忍着恶心,掀开桶上的盖子,扑面而来的酸臭险些没让他呕出来。
捏着鼻子掀了好几个,这才找到一个空桶。
他心下狂喜,刚要钻进泔脚桶里。
这时,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搭上他的肩!
余管事的心都要跳出胸腔,僵硬的扭头一看——
虚惊一场,来的人是给他送饭的人。
那人塞给他一把防身用的刀,又道:“快进去,大人的人在梨园等你!”
余管事心胸激荡,顿时不觉得恶心了,伸手矫健的钻进泔脚桶里,刚盖上盖子,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只听给他送饭的人道:“就是这,动作快点,把这些泔脚拉出去还得回来复命,别耽误了时辰!”
随后传来几声应和,泔脚桶就这么被人抬上了车。
不知过去多久,颠簸的车总算停了下来。
泔脚桶被人卸了下来,余管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能再等了,自由就在眼前!
想到这,他握紧手上的刀,靠着一股狠劲钻出桶,刺伤了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跑了。
他以为自己拼尽了全力才逃出来。
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就被人暗中计划好了……
翻看案卷的盛炀收到人跑了的消息之后惊愕不已!
怎么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