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缠枝锁紧了她,伍玉奇的眼里满是伤心,泪水模糊了视线,李阿四的人影模糊起来。她彷佛又看见了从前的阿四,那个有些木讷丶不苟言笑,却又做事果断丶非常聪明的李阿四。
几个鬼差过来,将钩索套在伍玉奇身上,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伍玉奇没有反抗。
她不相信李阿四会害她,就在刚才,净光射入黑莲的那一刹那,她彷佛看到了李阿四的内心,看到了他的痛苦,感受到了那被隐藏起来的柔软。
如果真的要死,就死在李阿四手里吧!
如果从前的李阿四真的回不来了,那死了就死了吧!
绝望和希望交织,乱七八糟矛盾的念头不断冒出来,她痛苦地看了李阿四一眼,然後被带出了阴司殿。
明谦君看着被带走的伍玉奇,看见了她眼角那晶莹的眼泪,泪光彷佛刺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他隐隐不安。
净光与黑莲湮灭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又一次袭来,脑子里彷佛有一些东西要跳出来,一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乱飘,看不清,又挥之不去。
捡回一条命的罗裴松了一口气,得意地朝崔玉瞟了一眼。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本来就是左判,比崔玉的职务高了半级,只是崔玉这个家伙,仗着老资格,处处与他作对。
现在好了,借着今天这个案子,大王一定会更信任他。而崔玉今天的表现简直是在作死。
罗裴决定加上一把火,就算不把崔玉烧死,至少也要让他脱层皮,反正右判这个位置是不能让他坐了,必须找一个听话的人。
“大王!”罗裴保持着刚才那副忠贞死谏的样子,带着悲腔,“大王圣明,是我酆都万鬼之福!那妖女诋毁大王丶妖言惑众,绝不可赦,其罪当诛!而放任妖女进入阴司殿,今日当值之人,从判官到鬼差,都应领罪受罚。请大王下令,将一干人等打入大牢,明日与那妖女同斩!”
崔玉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位新王的脾气,那是真会杀人的。他不是怕死的人,但他爱惜这大殿里的鬼差鬼吏,这里有不少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部下。
崔玉更知道罗裴想要对付是他,不提他的名字,只提今日当值的人,是不想显得过於针对他,而被大王看出其心思。
若真定罪,他崔玉大概率是不会死的,大王再暴戾,也不会杀他,顶多就是去了官职,扣了俸禄,关几天禁闭。但这些鬼差的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果然,大殿里的鬼差人人自危,一个个吓得双腿发抖,不敢吱声,只能看向崔玉,目光里满是哀求。
再看罗裴,低着头,嘴角带着阴笑,微微侧脸,斜眼偷看崔玉,眼中满是得意。
崔玉正要说话,忽见明谦君抬起腿来,一脚把罗裴踹开。
罗裴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上,滑了出去,又撞在大殿的墙角。
“怎麽,你这个左判,要教我怎麽判案吗?”明谦君冷冷地看着罗裴。
“大……大王……”罗裴面无人色,眼中满是恐惧,“小人不敢!那妖女妖言乱语,小人只是气不过,小人真的是为大王着想啊!请大王明断!”
“替我着想?”明谦君冷哼一声,“你刚才说那妖女是妲己,说我是桀纣,我没听错吧?”
罗裴冷汗一下子冒出来:“大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桀纣亡於女色,那妖女恰如妲己误国……”
他越说越发现不对劲,偷眼去瞧明谦君的脸色,发现大王的脸上寒冰凝结,便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
“看来,你还是认为我是桀纣啊!”明谦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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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
他罗裴还没来得及辩解,一朵黑色的莲花从地上生出,莲瓣如巨口张开,将他的半个身子吞了进去,只露出上半身,眼看着整个人都要被吞没了。
“大王……饶命……啊……”
罗裴悲声呼救。
“大王!”旁边的崔玉皱着眉头上前一步,躬身道,“罗判官本意如何不知,但他的话没有说错,桀纣因色误国,这是史家之定论。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大王不能因言废人,此非雄主之所为也!”
罗裴愣住了,他怎麽也没想到崔玉会站出来为他求情,但此刻大王身边的人里,也只有崔玉的话有份量了。只是明谦君上位以来,似乎并不重视崔玉,何况崔玉又是他罗裴的死敌,这让他心中忐忑,又希望大王能听崔玉的话放了他,又不相信崔玉能比他更得大王的信任。
明谦君看向崔玉,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道:“崔判官,以你的资历,本是阴司左判最合适的人选,但罗裴占了你的位置,又视你为最大的对手,多次向我进言要撤你的职,甚至还在暗中调查你的罪行,你竟然反过来为他求情,难道不恨他,不想他死吗?”
崔玉挺起身子,挑了挑眉毛,直视明谦君,道:“我当然恨他,但私恨不能公报。他怎麽对我是他的事,我崔玉行得正丶站得端,背後小人技俩,焉能伤我害我!今日之事,对事不对人,罗裴所言并无毁谤大王之意,若大王因此而要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