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何文惠大为光火,昨天从村里忙三火四的赶回来,在邻居面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凑了几百块钱,又折腾到俊玲姐家不要脸,甚至是把老妈于秋花的家底儿都给掏空了,这才凑齐了去把何文达给领回来的钱,结果直到这时候,何文达才说祸不是他闯的,事儿也不是我干的,你特么跟我俩闹呢?
何文惠平时就算是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彻底蚌埠住了,这些年来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脊背。现在的何文惠无比的后悔当年会挺身而出,当着母亲的面,说出这个家以后我来养的大话。她更加佩服老妈于秋花,拉扯这几个小崽子这么多年,只是瞎了对儿眼睛而已,她现在都有种要吐血“嘎嘣儿”过去的冲动了。
何文达先是被母亲一個大嘴巴子扇的满脑子星光璀璨,接着大姐何文惠又把他给喷了个狗血临头,心里郁闷到了极点,然而自知理亏的他此时却是没有刚才反驳母亲的勇气,这家伙跟二姐何文远还有三哥何文涛不同,从小就主意正,而且还是个艮刀肉,说不过你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就是不服。
何文惠看到何文达用沉默来对抗自己,心里感觉更气,然而她知道这种情绪对于事情的处理于事无补,拉过了把凳子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你说的贾晓江,他爸爸是不是交通局的那个?”
这些年里何文惠当家做主,所以家里三个弟妹的学校家长会都是她作为家长去参加的,刚才听到何文达提起贾晓江来,何文惠突然有了印象,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还提起过这个名字,也是个学习不错的孩子,虽说跟何文达比还差了一些。
这孩子家里环境不错,父亲是交通局的领导,这从他父亲的穿着打扮和个人气质就能看得出来,何文惠开家长会的时候,听过别的家长议论过他的身份,所以一直都有印象。
何文达有些无语的看着何文惠,他总觉得大姐关注的点有些歪了,这时候你不是该带着我去找人家算账的吗?现在提起贾晓江爸爸的身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怂了?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说我?
然而何文达在这个家里,到底还是属于食物链的最底端,他还拎得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再轻易造次,沉默了半晌,这才讷讷的说道:
“对,就是他。”
何文惠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说道:
“这样吧,你昨晚在村里蹲了一晚上,估计也没睡好,我让二庆帮你去学校请个假,你在家好好歇一天,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学校,看看跟老师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何文达下意识的看了眼大姐,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何文达走后,何文惠对母亲于秋花问道:
“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此时于秋花也有些牙疼,因为从家里老大的话里,她听得出来昨天冤枉自家儿子的人家里背景深厚,她们家都是些什么人?孤儿寡母不说,只有何文惠自己一个人在上班,跟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可比性。
于秋花也算是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很多事情她还是拎得清的。这件事情真要是去论出个子丑卯酉来,钱能不能找回来不说,很容易把何文惠也给装进去。到时候人家跟服装厂的领导打声招呼,服装厂是国营单位,何文惠是正式职工,把你辞退不可能,但是给你小鞋穿,安排个又脏又累的岗位,人家绝对是做得到的。
其实何文惠刚才一点明贾晓东父亲身份的时候,于秋花就听出何文惠的潜台词了,她有息事宁人的考虑,现在问自己,只不过是给自家这个当妈的一个台阶下,最主要的是她想听到服软的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想想昨天晚上拿出的压箱底儿的金镯子,于秋花感到一阵胸闷,最终无奈的摆了摆手,对着何文惠说道:
“文惠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次权当是破财免灾了,只是苦了你了。”
何文惠见老妈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算是心里有个安慰,跟聪明人交流就是有这点好处,只是轻微的点拨一下,她就知道你要表达的意思,不像家里的那几个憨憨,闯祸第一名,其他的狗屁不是,时不时的被人给当枪使。
不过该有的谦恭态度还是要表达出来的,因为家里的这位跟头老狐狸似的,别到头来哪天不注意,再被她给算计一下,那就不值当了。只见何文惠笑了笑,然后对于秋花说道:
“妈,厄运专找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这都是命,其实要说最委屈的还是文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摊上咱们这个家呢?他姐是个没本事的人,能让一家人糊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那个章程去帮他出这个头,估计文达这小子经历过这件事情后,会对我很失望吧。”
不得不说绿茶到底还是绿茶,即便是对着自己的老妈,何文惠也还是茶里茶气一番,于秋花又怎么会品不出其中的味道呢?这个家到底还是何文惠出力最多,该有的安慰和鼓励总是要有的,于是于秋花说道:
“文惠啊,你千万别别这么说,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家的拖累,你恐怕早就考上大学,嫁到一户好人家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个老姑娘,都是妈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