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边疆斯文地笑了笑:“阳阳喜欢练习防身术,我可以介绍我家表哥,他是沪上散打代表队冠军。”
严阳阳顿时眼睛一亮,狠狠一拍靳边疆的背:“师兄,你表哥就是我表哥,什么时候请表哥吃饭!”
宁媛看着靳边疆被“啪”一巴掌狠狠拍得肉眼可见的唇角抽了下,可却从容点头:“好。”
宁媛暗自摇头,啧,师兄为了追求严阳阳真挺能豁出去的。
这背后怕是没少挨打!
当然,她也暗中给师兄输送了些自家舍友的情报。
三人正说话,宁媛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尖刻女音:“小妹!”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熟悉的人影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身后。
宁锦云和宁竹留背着大包小包,提着行李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宁媛僵在那里、心里瞬间一凉,还是被找到了……
一种古怪的慌张和无边的烦闷一下子抓住了她,就像被上辈子的命运抓住一般。
宁媛面无表情,严阳阳纳闷地看着两个中年男女,又看看宁媛。
倒是靳边疆若有所思地看着表情不对的宁媛:“师妹认识他们吗?需要叫保卫科吗?”
上回家属院的事闹到了派出所,他是有所耳闻的,怕又是什么人因为嫉妒来找宁媛麻烦。
靳边疆的话语似乎让宁锦云变得恼怒,她拖着行李走过来,沉着脸:“宁媛,你真打算叫保卫科的人来赶我们走,我们是你爸妈!”
话音才落,靳边疆和严阳阳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和班级里的同学都记得宁媛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下乡被学校老教授收养的。
但就算是一向大咧咧的严阳阳都没有马上问宁媛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宁媛闭了闭眼,淡淡地道:“他们是我的养父和养母。”
这一次,宁锦云却没有像在乡下那样闹起来,非说自己是她的亲生父母。
宁锦云只是一脸悲凉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考上了大学,就不想认我们了,是我们这些普通工人配不上复大的学生。”
她忽然把自己手里的橘子和一个手绢包往宁媛手里塞,颤声道——
“但用全家之力地供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爸和我还是担心你一个人在沪上不适应,来看看你就走,拿着吧。”
宁锦云趁着宁媛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松开手。
手绢包掉在了地上,滚出来了一堆零零散散几块、几毛钱,零零总总看起来也有几十块。
宁锦云马上蹲下去捡起:“对不起,小妹……是妈没拿好。”
宁媛站在那里,没动,和眼里含泪、狈捡着满地零钱的宁锦云比起来,她看起来冷酷又无情。
这个点本来就是要吃晚饭的时候,周围学生们人来人往,一下子就将这——
“骄矜养女考上大学,不认苦命养父母”的戏份看在眼里。
顿时,所有人都对宁媛投去冷淡又厌恶的眼神,复大怎么有这种品德败坏的学生。
宁媛眼角余光都能隐约看到一不远处楼,新闻系宿舍有学姐拿出了学校的相机对准他们的方向拍。
这年头,自己学校出了人渣败类,有正义感的学生们怎么会放过批判与警示的机会?
宁锦云颤抖着手,把重新捡好的帕子包递给宁媛。
完全是一个深爱孩子却被孩子嫌弃+抛弃的养母模样。
宁媛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些零散的钱,最少有宁锦云一个月工资。
这是两辈子宁锦云递到她面前最多的钱。
但她如果没猜错,下一期校报就会有文章出来批判复大有她这种资产阶级只认钱,六亲不认的大一新学生,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缺失了。
宁媛又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宁锦云,她的养母进步了啊。
不是之前那样对自己动辄骂小贱货,喜欢扭她的肉,偶尔还会拿衣架抽她的宁锦云了。
宁媛忽然一抬手“啪”地一声,直接一巴掌再次打掉了宁锦云手帕里的钱。
硬币和零散的旧钞票掉了满地。
宁媛听见众人不满的低声议论,也听见相机快门咔嚓声把这一幕拍下来。
宁媛对上宁锦云错愕的脸,她冷冷地道:“妈,你这次又收了谁的钱,上次你想把我卖给活活打死三任媳妇儿的老男人,是为了帮你的亲儿子换一份工作!”
“这次你打算把我卖给谁,是给你们亲女儿换嫁妆,还是换工作?”
宁锦云脸色一僵,这小贱人怎么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马上下意识地反驳:“你……瞎说,葛主任的儿子哪里有打死三任,也就两任……”
宁媛利索地打断她的话:“打死两任对吧?”
扯瞎话,谁不会呢?而且看宁锦云的脸色,她就算没有完全猜不中,也八九不离十。
上次看见那个葛主任,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宁媛心里很冷,也很想冷笑,可她垂下眼,心里闷闷的。
这反转,让周围的同学们脸色瞬间变了!
这哪里是攀高枝的养女抛弃含辛茹苦的养父女,明明是养父母拿童养媳换钱、换工作的封建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