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鹤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摇晃了几下脑袋又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才显得精神一些。
他倒也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毕竟这风月客栈如此破旧,二楼的栏杆年久失修不小心断掉也不是不可能,凡事还是得小心些才行。
“少爷,吃饭了。”
乔伯笑着喊李自归,在他眼里李自归和八岁那年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来喽。”
李自归语气欢快,一路下楼来到桌边,与冷红楼坐在了一条长板凳上。
虽然眼前的餐食比不上千兵山庄里那般精美丰盛,但是能跟乔伯一起吃饭,李自归就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家里的氛围了。
“陈掌柜,我们今日便要离开这里了。这段时间以来感谢您的照顾,虽然您也没怎么照顾过我们……”
李自归说话的声音很小,他也没想让面前的陈掌柜听见。
陈掌柜正小口吃着热粥,他眼都没抬,却开口回应了李自归的话。
“下回再来,给你们供饭。”
“好家伙,您的耳朵还真是时灵时不灵……”
李自归无奈地笑了。
之前他已经和乔伯说好了他们接下来各自的行程安排,乔伯虽然没能带他回家,但是把黄泉给他带过来了。
对于一名剑客而言,惯用之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李自归不是寻常的剑客,他也知道黄泉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如今他更珍惜与冷红楼在一起的时光,若是带着黄泉,难免会让其心中生疑,毕竟哪怕是对剑一窍不通之人,光是看一眼便能知道这把黄泉非同寻常。
他同意了乔伯暂时将黄泉送到宁山寺,让宁山寺的住持求一大师代为保管的提议。
黄泉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沉寂多年,它不该再回到那里了。
而且虽然乔伯没有明说,李自归心里也清楚,他既然再入江湖,想要全身而退便没那么容易了。
他终有一日会再度将这把黄泉握在手中。
“乔伯,您昨天只说了武林风云榜上的天下第二,还没说现在的天下第一是谁呢。”
冷红楼眨眼看向乔伯,乔伯则抬头望向李自归。
他为什么没说,还不是因为在他心里只有他家的少爷才能被称为天下第一。
而且如今在这座江湖里,昔日在武林风云榜上排名第一位的天下剑主李自归早已在十年前的逍遥海身死魂消,若是他提及如今的天下第一,也怕自家少爷心中难过。
李自归轻轻点头,以这个简单的举动示意乔伯放宽心,尽管说便可。
他从来都没在乎过自己那所谓的天下第一,最多就是在冷红楼觉得他身体羸弱之时,强行压下想要吹嘘一番过往经历的冲动。
“如今排在武林风云榜第一位的,是京城寒烟寺的住持谦辞和尚,据说他和排在第二位的苏音离被称为京武双山,南辞北音。”
听到京武双山四个字的时候李自归忍不住笑出了声。
京武双山?
什么意思?
身在京城,习武之途难以跨越的两座大山?
“乔伯,这谦辞和尚是什么来头?”
“他原本是宁山寺住持求一的师弟,后来违反寺规被上任住持驱逐出了寺门。据说此人天资聪颖,阅卷可过目不忘,亦将宁山寺的武功练得炉火纯青。被逐出寺门以后,他漂泊天涯四海为家,曾在西域诸国讲经传道,再度归来之时成为了京城寒烟寺的住持,就连如今的皇帝每逢祭日也会去寒烟寺焚香诵经,皇帝还封他做了护国法师,虽然没有实权,但是足以说明对他这个人非常看重。”
“那不就是个和尚吗?再会念经,怎么可能排到天下第一去?”
冷红楼在此时发出了合理的疑问,这也是李自归的想法。
李自归与宁山寺的住持求一大师相熟,但是从未听求一大师说起过他有谦辞和尚这么一个日后会取代李自归成为天下第一的师弟。
“江湖传闻,这个谦辞和尚从西域回到中原以后,曾经分别与许多江湖和庙堂中的顶尖高手交手,无一不胜,却也无一不败。交手之人包括青华派掌门黄清、神秀派的前任掌门枯叶师太、飞凤大将军单自如以及苏音离这些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其中出身于两仪派的苏音离多年来更是与其交手十余次,不分胜负。他甚至以宁山寺的秘学青盏琉璃体硬抗过破骨刀韩登三刀,恐怕就连如今的宁山寺住持求一都无法做到。”
“能跟那么多高手打成平手,怎么可能打不过青华派掌门黄清呢?”
“此人人如其名,平日里待人谦逊温和,或许正是因此才与这些人不分胜负的。换句话说,无人得以窥见其身内之井,这也是他为什么如今能排在天下第一的最主要的原因。”
“别人我倒还能相信,韩登那老家伙就算跟他交过手肯定也只是随便玩玩没动真格,对于那个老家伙来说,厨房里拿着菜刀的厨子都比念经诵佛的和尚更有吸引力。除非这个谦辞和尚是拿刀的,不然韩登还真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
冷红楼在旁安静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