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没事了?”
天九小心翼翼对着天上开口发问,似乎生怕如今的天上只是回光返照一样。
天上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只觉得体内被蔓延开来的心火禁锢的各处经脉又再度活络了起来,俨然已经是平安无事了。
“李大夫是吧,多谢你出手救了老夫一命。”
天上转过身来对着李自归便是拱手弯腰,全然不顾自己江湖前辈该有的风范。
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者,李自归忽然就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好像只是在午后树下打了个盹的工夫,十年光阴便已经悄然流逝了。
李自归伸手托住天上双臂,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
“前辈不必如此,我只是略通医术罢了,凑巧知道如何帮前辈从困境中脱身。说起来,若不是前辈的内功极其深厚又至刚至猛,也不至于会急火攻心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哎,是我一时想不开了……”
天上苍老的脸庞上满是皱纹,此刻已然浮现出了懊悔的神情。
大病初愈,天上仍旧没能忘怀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的事情。
他的视线朝着房间角落处望去,名为明月夜的漆黑铁柜仍旧安静放在那里,但是他心里清楚,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他悠长地叹了口气,甚至忽略了上次他发现明月夜中的老虎木雕丢失了的时候并未来得及关门上锁,如今明月夜的门反倒是关上了。
见到天上苍老脸庞上显露出的落寞神情,一旁的小婉刚欲开口,便看到李自归朝着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他们早就已经说好了,要等李自归和冷红楼离开以后,小婉才能告诉天上明月夜里放着李自归亲手刻的老虎木雕。
她心里想着这是这位李大夫给予老爷子的善意,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爹,您没事就行,明天我就把整个西川府手艺最好的木匠都找来,再找最好的木料,送您一个最好的老虎木雕!”
天九心情大好,这种事对他这个家大业大的奉天镖局总镖头来说并不算困难。
只是听他在外人面前提起那个老虎木雕,天上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苍老面庞隐隐浮现起了怒意,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爹,人家李大夫能给你治好,那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不算是外人了……”
天九强颜欢笑耐心解释,身体却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好像一个情况不对拔腿就要跑。
李自归看了只觉得想笑,一个男人人到中年还如此怕自己的老爹,看上去确实非常喜感。
不过也许是因为此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亦或许是那他一向珍爱的老虎木雕被人盗走了,天上紧绷的面色逐渐缓和,再度看向李自归和冷红楼的时候,眼神中浮现出了一抹悲凉色彩。
“让两位见笑了。你们有所不知,那老虎木雕是我的一位故友所赠,我每次看到那老虎木雕就能想到我那位故友。他已死去多年,当年他将那老虎木雕赠予我的时候,特意提醒我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所以这些年来,我虽将那老虎木雕视若珍宝,却从不与外人知晓。此番那盗贼估计是趁我不在家,这才敢来此处偷盗。想来他也想不到,那明月夜里只有那么一个普通的木雕吧……”
“前辈,您不必难过,您那位已经离世的朋友不会怪你的。”
李自归在旁轻声安慰着天上,天上只得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告诉后厨,老爷子能起来了,赶紧备饭,什么好吃的都往上端!”
在天九的命令下,一群侍女纷纷朝外走去,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活泼喜悦的神情。
天上对待她们这些从小在镖局里长大的孤儿们一向很好,所以他能康复,大家都很开心。
日薄西山,夕阳如血。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本是忙完一天后难得的惬意时光,可是震威镖局的大厅里,气氛却显得非常沉重。
震威镖局刚刚得到了最新的消息,那就是天上醒了,而且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奉天镖局为了庆祝这件事,在镖局门口连续放了十二挂鞭炮,这件事甚至不用特意去打听都能知道。
震威镖局总镖头雷震坐在首位上,面色冷若冰霜,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镖局里的其他人聚在大厅里,连坐都不敢坐,一个个都没有说话。
雷震此刻手中拿着的那个老虎木雕,正是被道上称为三十三的魏宝从奉天镖局天上房间的明月夜里偷出来的东西。
最初他看到这老虎木雕的时候也感到有些错愕,想着是不是魏宝根本就打不开明月夜,所以随便找了个东西糊弄自己。
雷震将信将疑把剩下的银子付给了魏宝以后,隔天就听到奉天镖局里那位德高望重的天老爷子急火攻心卧病在床的消息,他这才清楚这老虎木雕对那老头子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原本天上若是急火攻心就此身亡,那他也就算是为了自己那个曝尸郊外的可怜弟弟报仇雪恨了。
可是如今天上已然康复平安无事,这不仅代表他报不了仇了,之前给魏宝的那么多银子也等于打了水漂。
雷震越